43. 钟情 第(2/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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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跪了整整七天,从开朝旧事讲到眼前冤案,声声血泪。

    和尚跪破了素衣,雪落如刀,碎玉般砸在地上,仿佛天地之间只余这一色。

    那双手捧着血书,被冻得青紫。

    “但求陛下莫辱季家高节!”

    这话说得不见慈悲,更是毫不客气。

    白云寺最年轻的主持,更是先帝亲封的护国法师。

    以此身份,足以为季家做保。

    但宫里宫外说这和尚疯了,否则如何能舍了清净禅心,为一个叛将喊冤?

    流言越来越脏,把将军和师父踩进污泥里。

    “师父他……去年冬天也死了。”济弘再也说不下去,人形几乎维系不住,两只爪子捂不住热泪。

    留云静静地听完,问:“他离世时,可是也下着雪?”

    “是,大雪。”

    “小和尚怕冷的。”留云低声说,“这样不对。”

    “走吧。”留云站起身,“我们还有事要做。”

    “去做什么?”

    “去告诉世人真相。”

    “干脆杀了所有人。”济弘提议。

    “以杀止杀没用的。”留云回答。

    可真相在哪里呢?

    在一棵树和一只鹰的记忆里。

    在和尚高喊的“莫辱季家高节”里。

    在将军临终时回望的目光里。

    *

    他们从没有认为这是所谓复仇,他们只求正名。

    国师阿史那玄很快被证明是昼阳国来的细作,此人平静且危险,穿着月白儒衫,杀人不见血。

    他于十多年前开始布局,慢慢抽走朝庭根骨。

    消失的良将、暴毙的谏臣、流放的贤士。

    季将军是最后一根柱石。

    阿史那玄不止毁了季家,构陷了季将军,他还毁了整个国家的根基。

    他罪行昭告天下的那天,外邦铁蹄踏入边疆。

    半年后,都城陷落。

    季留云潜入牢里,看见了阿史那玄。

    “很有趣。”阿史那玄眯着眼打量身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你身上有松木的气息,还有……地脉的味道。”

    季留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啊,你是那小将军家里的树。”阿史那玄忽而笑了。

    “你不是寻常人。”季留云平静地说,“把东西交出来。”

    阿史那玄不仅毁了这个国,他还拿了一缕将军的念想。

    所谓家国,就是万千念想托举而起的土地,就像将军的剑里不止有他一个人的意志,是将士们的血性,是黎民百姓的信任,寸土不让的坚守。

    这些念想,直接关系到一片土地的命运。

    所谓英魂,就是这些念想的承载。

    阿史那玄是个聪明人,他听得明白眼前这个非人者修行不差。

    他靠在脏污的墙上,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你想要给季将军正名?”

    “为什么?”阿史那玄笑起来,“国将不国,他也死了,他的清白又有什么意义?你看,别国已经攻打进关,这个国度的命运即将被重写。而你的将军,在新的历史里,依然会是一个背主求荣的叛将,这就是失败者的命。”

    “那么,我就去改正下一段历史。”季留云说。

    牢外,响起远处的号角声,异族军队进了国都。

    “你听,新的历史已经开始了。”阿史那玄眼底甚至有傲气,“没人会再记得你的将军,就像没人会记得这个王朝曾经的荣光。”

    “我会记得,我会在意。”季留云望向窗外,“我会一直记得,会一直在意。”

    阿史那玄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一棵树的记忆?啊,我记起来了,你还有个同伴,是一只鹰。”

    他说着,语气里甚至带着怜悯,“你们俩记得有什么用?你们是连人都算不上的妖物。”

    “树妖,你可知道历史是什么?是人心,是传说,是无可抵挡。没有谁会在意你们一棵树,一只鹰。”

    “连你们都不会被在意,谁又会关心你们为了什么而执着?”

    “不。”季留云盯着他说,“只要我们记得,就有意义。”

    他说完,逼近一步。

    “你说我倔强,可你身为昼阳国的人,你的国度都亡了,可你不也在坚持么?”

    季留云居高临下地说:“你应该懂我在倔强什么才是。”

    阿史那玄的笑声戛然而止,“是谁教你一个树妖这么讲话的?”

    牢中昏暗,却让季留云瞧得清阿史那玄眼中一闪而过的金色。

    那是比仇恨更深的东西,是深埋血骨的执念,是一个国度隔着时光的呼唤。

    “你守一个人的正义,而我追的是一个国度的重生。”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