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马仔殷勤凑上前去, 弯腰笑，主动掏出黑眼罩。

    学生两指捏住眼罩一边，隐隐有些嫌弃。

    李二龙小心翼翼掏出对黑色耳塞, “这个……也请戴上。”

    “……”学生手指指腹压在眼罩边缘，很明显地加重力气, 留下了浅浅印痕, 意味不明地夸赞“你准备很充分嘛, 尽职尽责。”

    金乌升起澎湃日光彻底照亮原始丛林, 深绿暗绿交织，根深叶茂藤蔓树枝在头顶编织成盖。

    他们站在斑驳树影里，学生被口罩遮住脸映照出大小不一金黄色光点。

    桃花眼天生便带风流相, 似灼灼桃李，芳菲难抑。

    “是, 我们也没办法……”

    李二龙下半句话混着拳风被一同吞咽回了肚子。

    上一秒文质彬彬、带着点儿书生气瘦弱高中生右手成爪，桃花眼尾下压，似金乌西坠，眉目没甚表情地卡住他脖颈“给你脸了？得寸进尺？”

    李二龙脸涨红如血，拼命啊啊啊地去抓学生手腕儿“……”

    这瞧着瘦弱不堪年轻人下手似乎有千斤重, 手如铁爪, 不挪不动, 还有闲情逸致撩拨下自己头发“啧啧, 人善被人欺, 马善被人骑。我果然长得太善良了……”

    正值壮年李二龙像小鸡崽儿一样，被生拉硬拽到学生面前。

    他膝盖磨着地面, 留下了深深拖行痕迹。

    前后不过呼吸功夫, 学生翻脸比翻书还快, 掐着你二龙脖子, 压着他跪在地上。

    学生长腿踹中李二龙腰腹，唯一露在外面桃花眼笑意深深，映照着灿烂金辉，却令人觉得心底生寒“我今天还就不戴了，你打算怎么着我？”

    “放开龙哥！”

    黑洞洞枪口抵住学生太阳穴，学生微微偏头，依旧笑“来啊，一枪崩了我。这荒郊野岭，谁知道是你们杀了我呢？”

    李二龙嘴里漫开腥甜铁锈味儿，膝盖处火辣辣疼，下意识举着双手，左右瞪视着下属“赶紧放下枪！谁让你们自作主张！”

    一群马仔忌惮地收枪，依旧包围在四周。

    李二龙硬生生压回腥甜味儿，忍着憋屈，强撑着笑“于当家，我就是个听上头吩咐办事儿跑腿小弟。咱们当小弟，不敢自作主张，一切都得听老大命令。”

    “你不高兴，不如咱们先去其他地方歇歇脚，问问当家。我李二龙保证，只要老大同意，立刻带您去村子！”李二龙似是开玩笑般道“学生，虽然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这会儿，也一口锅里吃饭。可您把筷子伸到大当家碗里，是不是过分了？”

    “有意思。”学生“余三九碗，没有我早就砸了！”

    “是是是。”李二龙一个劲儿迎合“只我是个实心眼儿，认死理儿，您别跟我计较。”

    李二龙姿态放到了最低，简直就是跪到地上了。就这种姿态，不管看学生是怎么想，真疯假疯，都不适合再动手。

    风卷着洛也吹拂过脸颊，云卷云舒，头顶天空高远而明净。

    蹲着学生起身，呼吸间是丛林自然气息。他猛地抬手，手腕间隐隐可见青色血管脉络“你说得对！太对了！”

    李二龙整个被掀飞出去，滚了两三圈儿，栽进淤泥落叶脏污里，被土腥味糊了满脸。

    “咳咳咳……”李二龙被马仔扶起来，他肮脏脸看不出表情，就是不停咳嗽。

    学生一人站在他们对面，依靠红杉木“一群胆小鬼，没劲儿！”

    他拍掉手上沾染灰尘，嫌弃地重新捡起黑色耳塞“找个地方去洗洗，我有洁癖。”

    “……”马仔不敢动弹，被李二龙催促了两句，才有个提心吊胆跑去接了耳塞了。

    学生吹着悠长口哨，全场怕是只有他一人还有这样好心情了。

    “学生哥，耳塞好了。”

    “行。”

    学生笑眯眯，咳嗽了声，声线温柔地点了个穿着干净整齐家伙，伸了个懒腰道“既然是腿着走，又远又累，你们就轮流背我吧。”

    “给我背稳当点。待会儿呢，再找个好地方，找两个手巧地编个抬椅给我。你们一个个脏兮兮，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我有洁癖。”学生嫌弃极了“一会儿走稳当点儿，敢把我摔下去，你们就通通去死哦。”

    学生脸色宛如6月天空般阴晴不定，小孩子似，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完全没个稳妥时候。

    李二龙依旧点头哈腰，好脾气接受学生颐指气使“没问题！您受累了…”

    学生微微垂眸，余光扫了眼那仿佛哈巴狗似李二龙，口罩下嘴角抿得很紧——个老不死，居然早就防着他了。

    李二龙这蠢货，还能想起随身带耳塞防他？

    ——好得很。就看你能不能防得住了，有那个本事了！

    确定学生带好眼罩耳塞，一行人进入丛林，李二龙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跟两个心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