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阳关三叠(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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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南魏着想才深入西芥腹地,换得我雍州贸易的新局面,如此行事当然是以国为重。可奈何您人好,大家都愿意卖给您面子。”

    弗行远的话说得好听,陈京观就抬手把他扶了起来,示意他继续坐着说话。

    “郎中刚才提到北梁多有倦怠,所谓合意?”

    弗行远听着,脸上面露难色,但见陈京观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就压低了声音说道。

    “北梁向来凭着昌安军行走天下,他们不怕西芥的骑兵。当时皇上派我与他们洽谈合作时,他们本无意参与的,要不是西芥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北梁的营防图,我们不见得能谈得下。”

    营防图,陈京观突然想到了江阮。

    当日江阮轻车熟路带着他去了恪多的营地,他怀疑过其中缘由。

    在打掉遏佐后,沁格与他谈起过恪多与江阮的关系,他那时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这件事情居然发生在七八年前,那时的江阮,应该才不过十五。

    看陈京观像是陷入了回忆,弗行远就在一旁等着他,直到陈京观缓过神来开口问。

    “那北梁方面如今是何态度?”

    弗行远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当时遏佐还在时北梁或许还能有所顾忌,如今忽兰上任,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北梁皇帝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

    陈京观明了地点头,弗行远也察觉到了他的意思,道了声“时候不早了,微臣先告退”,就缓缓退出了昌用的大门。

    等他走后,陈京观裹上了自己最厚实的衣服,拉着平芜去到了城堑边。

    说来他小时候来过这里,当时宁渡带着他去北梁送货,看到有马拉着成车的砖头往城外走,算起来那时应当是南魏与北梁的磋商刚有了起色。

    宁渡经过城堑时停住了步子,给陈京观和平海解释过城堑的建造由来。

    不过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程,在当时大多数人看来却是劳命伤财。

    毕竟仅从工部统计下来的公告簿来看,由于意外跌落和过度劳累而死的工匠,怕是足够再建一座崇明殿了。

    可后来随着城堑有了雏形,西芥的扰动确实少了许多,雍州近十年来几乎没有再传出被袭的声音,反倒是槐州和参州,单就遏佐来犯,已然能看出防备的薄弱。

    只是现在仍在年中,工部遣散了工匠回去过年,这城堑边除却一些随意丢弃的砖瓦和铁锹,只剩下满目荒凉。

    陈京观沿着已经修好的长阶往上爬,平芜就跟在他背后护着。

    冬雪初融的台阶上因为阳光照射和晚风习习相交替,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陈京观踩下去时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湿滑,而这感觉似乎并不仅由积冰而生。

    “你说用无数人的性命换一座这样的高墙,值吗?”

    陈京观说话间走到了最高处,他往前又走了几步立在南魏的旗帜旁。

    如今行至高处,那一月的寒风无孔不入,他耳边是旌旗猎猎作响,眼前是从高处才得以眺望的西芥草原。

    “我们不能预测将要发生什么,可是我们可以决定当下要做什么。”

    平芜半天没说话,陈京观以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谁知等他二人站定,平芜才缓缓开口。

    “就如同师兄你选择那时起兵,你不会不清楚将要面对什么,可你依旧做了,这证明你觉得应该这么做。”

    陈京观没答话,但是伸着手搂过平芜的肩,身边的人如今也是十六七了,几年的奔波让他褪去了少年气,这肩膀也能扛得起事了。

    “可是被牺牲掉的人也会这么想吗?”

    平芜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不会,毕竟死去的是至亲,只有我们才能体会到切肤之痛。”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但我们该认清究竟谁才是敌人。”

    说罢,平芜朝着陈京观灿烂一笑。

    “昨日母亲与我说起你与哥哥,她说若没有你,我们注定要被困在雍州的一片天地里。她说父亲没做成的事,希望我们能做成。”

    陈京观偏过了头,半晌后才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

    他二人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终究是太阳落了山,因为太冷才准备着往回走。

    “少将军!可寻到你了。”

    陈京观刚露出个头,那长阶下来找他的兵士就迎了上去,陈京观扶着墙走下,那兵士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回跑。

    “先把话说清楚,怎么了?”

    “陆小爷来了,带着北梁皇帝的旨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