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三章不舍未知者 

    从窗棂呼呼发响着灌进来的狂风更加强盛了。浓郁薰烈的海腥味，挟带着发涩的湿气，仿佛从窗户攒射的狂蛇。 

    此时大殿洞开的、高旷的门，被不定向的风频，沉重地狂摇着，猛烈开阖。拍击着的窗叶撞击着破裂，很响地溅落着琉璃和宝石的残碎。 

    饰尊洪叠迩厝抖手，右手仿佛铁锚一样，迎向一道冲射而来的狂风。猛地，顺风深攫一把。烈性拓臂，仿佛急剧拽长的一把白刀。遂见风频里，仓促划过一道光，携带一缕焦灼的蓝烟。 

    是的，他能够从这湿漉漉的海风中，辨鉴出风频真实的属性。“这不是纯粹的海风。海风仅仅就是一件载体。” 

    已经吸嗅出火灼焦味的修武，遂点点头，道：“是的，饰尊。这不是来自于大地的草木巺风，也不是来自于大海的飓风。而是来自于天空的霹雳电。大地风和海洋风仅仅就是它的载体。” 

    从两人的谈话里，丝毫感觉不到神情有所匆促。铁骑士初音度一颗心却感到恐慌和蹊跷。 

    此时的祭主堡珈珥其实自打窗口灌进第一道猛风的时候，就已经知晓：那种噩兆的属性。 

    而那枚在塔楼上，几天前就已经点燃的铁艺烛台。就是因为，祭主堡珈珥已经看见了——蓝海上，浮游着携带电光火石的云煞。 

    那些海兆的势能控，显然是大地铁戈的力量所难能驾驭的。于是，他已经动用了祭礼司仪的法力控。唤动冰卢厝族里那些古老的祭祀尊。 

    因为曾经遭遇过传说中的冰祭干音。这是他刚才不禁翻开了晦明术“禁忌红卷”的缘故。 

    但是，扣开“红卷”沉重封印的那一刻，他已然感闻到了从大殿外浓郁腥烈的海风。那些薰腥味儿甚浓的浊气，难免皱皱眉头。 

    但是，身旁又有祥和的侍从，加饰和增益着太阳神宫殿里的祭礼司仪和泰饱圆的气氛，所以，他便随了人缘。 

    在冰塬大地的祭礼司仪中，就因为：祭，是生命内宇宙的自我学。所以，祭礼司仪中情味芬芳的人气，胜过了物华丰赡的外宇宙。虽然不是圆嬗完美的境，但是，能够占据到一半儿的旺泰春秋，祭主堡珈珥就会感受到：自己有了精真握控的激情。 

    这些在自己身边光柔萦绕的吉祥侍者和三司礼，该是多么妙泰无垠的云块。 

    可是，自在祭的门户，在生命的境界中刚刚打开，此后，滚滚涌流而至的，都是尖锐痛噬的一个个噩兆。逼心的事情总是这样残酷。所期许的，仿佛幻然飘散的绵云。非常忌讳的，仿佛粘着诅咒攒射而来的厉箭。 

    此时，祭主堡珈珥的一颗心，正颠翻迷离地疼痛在刀刃上。他警觉地注视着：太阳神尊座前飘摇得——剧烈跳跃的金烛。 

    其实，对于祭主堡珈珥而言，他是不惮于异象的来临。但是，一旦祭礼司仪牵动了恻隐心，祭礼司仪的威仪就很难以彰显出来。 

    此时的祭主堡珈珥虽然有宫仪侍者和三司礼的加护，但是，半程的自在祭和未封印的“红卷”，仿佛两块疼痛溃烂着的伤疤。 

    自在祭痛在心灵，看不见。 

    未封印的“红卷”，赫然在显。 

    侍者恰卢利走进祭主堡珈珥，感受着大殿激烈狂暴的风，依然精谨地保持仪礼，致意祭主堡珈珥，道：“身载冰卢厝光辉的祭主啊，你那缓流的手，牵我从大地上站立的时刻，就是你璀璨手中生长出来的光叶了。当你痛苦的时刻，我做了泪。当你喜悦时，我做了光辉。行祭吧。就选三种格式中的自在祭。祭主堡珈珥。” 

    “我们是知道的：这会儿你迟迟犹豫，没有行祭，就是因为担虑：自在祭会牵连到侍者和三司礼。”司礼者嘏赫纳维尼道。 

    “在修辞稠密的古卷中，冰卢厝的祭礼司仪，有可以避讳的理由。但是，为什么冰卢厝精真司仪的祭——就不可以有破讳的理由？”司礼者紫噶叶默儿道。 

    “是的，祭主哦，我们知道：你并非因为害怕——破讳行祭的缘故，才忽儿止步。其实，就是担虑我们跟动步履，便生出担虑，才迟疑的。而且，你又不愿脱褪掉身上的法衣。难道不就是持续——一个人想要行祭的表征？”司礼者洞部拉什道。 

    祭主堡珈珥阖目之际，听罢侍者和三司礼的话，滚流了两道发烫的眼泪。 

    其实，他知道：唯有继续履历自在祭，最强大的自己，才能够在亲证中，和没有封印的“红卷”毗连起来，和“红卷”中冰祭干音的描述毗连起来。 

    不过，刚才侍者恰卢利和三司礼嘏赫纳维尼、紫噶叶默儿和洞部拉什说的还不是最重要的。 

    在祭主堡珈珥的心里，他所以要这样履险而为，就是因为：想要真正庇护这部晦明术。 

    冰卢厝的古卷曰：冰卢厝人啊，已知者，是冰卢厝太阳神的一部分。未知者，更是冰卢厝太阳神的一部分。那是因为，未知者中，包含了更多苦行火的亲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