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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属下这就去追。”

    “不用。”

    “藩帅不可?我范阳的叛贼,如何能就此放过?!”藩帅可是不舍的话,亲卫说不出口。

    只听李涵喟叹一声,“不过是个叛贼,不值当我范阳在这等时候为她浪费兵力,延误战机。即刻赶往北大营点兵才是。”

    说罢,领着亲卫,朝北大营而去。

    来时路上,他尚且认为,莲蓬,不,该是十二了,应当是生气,生气于他的亲事,生气于他这些时日的忽视。还觉得若是他学外头那些男子模样,说几句软和话,送上一些得人心的小玩意儿,再或者许诺个什么,就能得美人一眼,回到过去。

    如同巡防州县之时一般,窗扉透光,烛火明明,有人等候,有人挂念。

    回去路上,那心中还有一丝柔软的李涵,已然死去。

    受制于人,受人欺骗,仅此一次。

    往后的岁月,只有他李涵欺负别人,断不会再有人欺辱到他头上。

    十月初四,李涵大婚第二日,五万范阳兵马北伐龙卢,留李三妹镇守范阳,李二爷南下姚关防备北海突袭。范阳所辖十八州县,宵禁备战。

    十一月初五,龙卢不敌,退守项阳。

    项阳郊外,数日毫无进展,粮秣即将耗尽,李涵困顿异常。

    这日晚霞当空,艳阳高照。十一月的日子,如此天色,极为不同寻常。裴度身为李涵身旁少有的老将,仗着上了年岁,踱步到李涵一旁。他二人并肩坐在高岗之上,望向不远处的项阳城。

    身前是龟缩不出的龙卢人马,身后是即将忍饥挨饿的自家兄弟。

    垂垂老矣的裴度笑得坦然,“藩帅可还记得,当初被困来安,也是这般境况。那时候都过来了,现如今还有什么害怕的。属下早年跟随老将军,而今跟随藩帅,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过不了几日,司马定带粮饷前来。”

    裴度口中的老将军,是李涵之父李修。

    实话说来,眼下的境况较之当年被困来安,不知好上多少。

    北伐队伍全是年轻将领,知晓当年之事,能在李涵日日黑脸之时,说上几句俏皮话的,半个人也没有。

    这些时日,裴度颇有些倚老卖老,总是规劝李涵。

    李涵如何不知晓这些,不希望老将为难担忧,扯了个笑容,“赵司马的本事,我们都知。这等小事何须担忧。倒是这小小龙卢,原本我并未放在眼中,可他成日龟缩,耗费我军粮秣,总归不是个办法。咱们得想个法子,引蛇出洞才好。”

    裴度来了兴致,“说道引蛇出洞,若是我家三郎在,必定不用藩帅操心这些。他这个人,最是滑头不过。约莫十来岁时候,就骗得他两个哥哥给他买糖葫芦吃。他比藩帅小上一岁,过了这个年头,也该二十有六了。若是生在一般人家,想来孩子都有好些个。

    可如今的世道,凡是血性男儿,谁人不上战场,不杀仇敌,拼个功名在身。嘿,小儿也是这般想的。他还说藩帅将是个少有的明主,追随藩帅,不会有错。这样的话,还用得着他来说。我们几个老的,像是不知道似的。

    小儿胡说,藩帅莫放在心上。”

    稀里糊涂之间,裴度说起自家三郎,裴嘉赐,拉拉杂杂,已忘却粮秣不济的忧愁。

    难见裴度如此开怀,李涵也顺他意,关怀裴嘉赐,说些孩子们如何之言。

    高岗之上的闲谈,冲淡恶战带来的血腥之气,令天际晚霞染上些许温情。

    苍天不公,正当二人越发温暖祥和之际,一刺侯跌跌撞撞从二人身后奔来。最后的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尚且好些距离,就落在裴度和李涵眼中。

    一时之间,裴度心中泛起不详之感,蓦地扭头看向来人。而李涵心跳如鼓,面上无一丝异常。

    来人嗓子眼发甜,闪躲的目光在李涵和裴度之间来回,一言不发。

    他这般模样,更是令裴度不安。

    委实受不住,裴度忘却李涵就在身侧,高声喝道:“何事如此慌张?军法处置。”

    来人并未理会,转而看向李涵,询问该不该说。

    李涵见状,惊觉可能事关裴度,上前一步站在裴度身后护卫,动动嘴,良久才道:“何事?说来。”

    来人再次看向裴度,一字一句道:“北海突袭姚关,裴三郎战死。”

    李涵登时低头看向裴度,只见他哆哆嗦嗦,抬手想要触碰什么,颤巍巍问,“裴三郎,听着倒像是我家三郎的名儿。”

    不及来人回话,裴度转头看向李涵,扬起笑脸,“藩帅,适才说道哪儿了,哦,说道我家三郎最是滑头不过。小时候就骗他两个哥哥的糖果吃……”

    说着,裴度似才醒过神来,来人口中的裴三郎,就是自家的裴三郎。

    一时之间,手脚无力,瘫软在李涵怀中。

    口中喃喃道:“三郎,阿爹给你买了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