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后(小修)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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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念那一碗心头血,还请为纪九救出一人。他一生清正,自收我为徒,清名尽毁。纪九爱而不得,胁他、迫他,先生是清正君子,从未越雷池半步……”

    她哽咽难言,却难落下一滴眼泪。

    “先生为纪九断下一臂,纪九食他肉而生,为他造反,纵被您凌迟,不悔……”

    她俯身向他重重叩头。

    她这一生不求人、不认输、不回头,纵被顾成邺囚于密室三十日,从未折下过傲骨。她废了顾成邺武功,斩断了他双腿,亲手报了仇。

    她生而性恶,行事歹毒,凡事做绝,唯独是他,那是她善始,毕生之软肋。她愿为这软肋,折下傲骨,叩首请求这至恨之人。

    暗处之人,双指捏碎蛊母。

    那张冕旈之下的女子脸,微一潮红,衮服前襟鲜血滴滴坠落。冕冠自发间坠落,一头仓促盘起地乌发倾泻而下。

    她茫然无措地顾盼左右,茫茫然地寻找一人,终于遍地尸体之中寻到了死去的宦官。

    阿犰要带她走,带她远离所有,她却为了卫东篱,为了满城百姓,亲手杀了他。

    当年她骗他净身入宫时,亲口应允过他,覆灭大懿后,定会嫁给他……

    容歌跪倒在地,紧紧地握住那只僵硬冰冷的手,将头轻轻地贴在他再无心跳的胸口。

    她砸摸着过去,眼角干涩并不见泪,唯有喉间鲜血不断涌出。

    她身份尊贵,执掌天子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待万般繁华落尽。

    她步步为营的一生,步步行恶,知善时不悔、不回头,任由苦海深陷,爱而疯魔,终尝自酿的苦果。

    这寿宁惊梦一场,不过红宫雪埋葬麒麟女……

    四方皇城,朱墙高筑,纷飞大雪无声慢下,阴云低垂的天际,天光刺破云层,洒下一片即将尘埃落定的苍茫干净。

    顾成邺挣脱束缚,自轮椅重重跌倒在地。

    撕心裂肺地绝望大喊:“容容——!”

    顾成瑞一身龙袍,自殿外跑来,龙袍凌乱:“爱后!”

    一把剑贯穿一人心口,兵戈声四起。

    烈日当空,琉璃瓦上的积雪,滴滴答答地化了,大地丧钟长鸣,那祸国殃民的妖后,她死了……

    容歌做了一场长长久久地噩梦,梦里的事事非非,因果报应,她被挟裹着前行。

    从不辩善恶,到知善恶而不改,终食恶果。

    容歌想笑,笑自己大梦一场空,凭白送了命。笑自己明知斗不过圣人,却一心与他为敌作对,到底死在了他手。

    奢美一如天宫的宫殿,朱红门窗紧闭,落地蟠龙香鼎,悠悠喷吐一口熏雾。

    一只手撩开软绸帏幔,将匕首抵上她脖颈。

    冰凉的刀锋,让她倏地睁开了眸。

    蒙面的黑衣人,立在她榻前,按住了她左肩,躬身俯瞰着她,冷声问:“天雍教少主纪九?”

    容歌头脑有些浑噩,她做了三年皇后,五年皇太后,似忘了自己还是天雍教的少主。

    八年来,敢喊她名讳的,除她斗不过的圣人,悉数死于她手。

    她躺在床榻,隔着轻纱软绸看向那过于奢美的宫殿一角,这是天雍教,阿娘为她建的寝宫。

    仅是一息,容歌便又接受自己活了。

    她有执念,为执念疯魔许久,天亦怜她爱而不得,必要她得心上人之心,消除执念方可。

    黑衣人见她不答,一把将她自床上拽起。

    一手环抱着她肩膀,一手将匕首抵在她脖颈,躲在她身后,逼她向殿门而去。

    容歌很是平静,好奇地问:“你几岁?”

    黑衣人很是警惕,双目窥探着左右,如临大敌地低斥:“别耍花样!我家主子要见你。”

    宴犰单手端着一盘糖葫芦,唇角噙笑,打开殿门,正对上这一幕。

    木盘自他手中坠落,他“锵啷”拔出腰间佩剑,戾声喊:“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宴犰必将你碎尸万段!”

    十二岁的少年,一身玄袍,手中持剑,眉目间颇有几分阴鸷嗜血的森然。

    容歌有些心疼地看着滚落一地的糖葫芦,这可是她最爱之物,却被他毁了……

    黑衣人手中匕首向她脖颈处轻轻一压,容歌脖颈处微一刺疼,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我想问清你生辰八字,明年今日好为你上坟,你却想杀了我……“

    她垂在亵衣袖管的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后狠狠一抓,一颗带血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被她握在手心,鲜血淋漓。

    黑衣人手中匕首坠落,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她转过身来,一身亵衣,眸色寂冷,当他面捏烂了那颗心脏。

    黑衣人手捂着丢了心脏的心口,身子抽搐了几下:“好歹毒……”

    他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