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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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实则比李明珲更为胆小,连个虫儿都怕,起初一起流浪,李明珲还会逞强冲在前面争做男子汉。他们穿着破布烂衫,吃着残羹剩饭,过着有一日没一日的生活,可那个时光,太好了,那个时候,连墙都没有,却像个家。
直到皇权降下——
这个家不像家。
这些人不像人。
活着的像死了。
死了的像还活着。
可笑啊,最可笑的是,当初她牵着阿姐,看见大臣围上李明珲七嘴八舌,心想「还好,还好我是个女孩儿」。后来她才知道,正因她是个女孩儿,正因她无需承担一切,她守护不住任何东西。
二十四年前,小公主大病初遇,冲到殿上,大声质问小皇帝为何送走姐姐,最终破骂一句「窝囊废」,甩袖走了。走时她用余光瞥见跪下地上痛哭的李明珲,并没有回头,她知道他跪的,不是自己。
十六年前,漠北部落变乱,李守玉兵力被钳制于沙丘,她只身赴京,跪在地上,求他赐兵三千。李明珲俯首谛视,看到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姐姐,心中没有动容,他知道她跪的,不是自己。
长大之后,李明珏才明白当年李明珲送走姐姐是无奈之举,老将军手握兵符尚且不能自主,而他一个徒有天子之名的孩子,又能做什么主呢?她一直在等,她以为如果能从漠北抢回姐姐,将她带到南央,一家人就可以携手回到从前那样。但是帐内没有姐姐,而弟弟,也坦然接受了天家固来的寒凉。权海之中,他们一概舍弃了毫无意义的挣扎,一个扮演群疑满腹的皇帝,一个扮演游手好闲的藩王。如此一折亘古不变的老套戏码在九州大地上再度上演,似乎不管演戏之人如何作想,皆能将戏演成这个乌遢模样。
他们一胎所出,或许自娘胎便埋下了互相较劲的种子。
小时候,是食物,是秋千。
长大了,是封地,是兵权。
这便是天家赐予他们姐弟二人的命数。
最早改河道,究其缘由,漠北只占其一,主因还在南央。天子所赐诀洛一带狭长贫瘠,雨水稀缺,粮食不丰,长期以往,王上养不活军队,徒有镇守一方的虚名,每回出征,不得不扯下脸面找李明珲讨粮,如他所愿的受制于人。找商人做买卖吧,财库穷得响叮当,只得引胡商,开财道。商贾亦非省油的灯,大多势力讨巧做两头生意,粮价依战事而定,不日水涨船高,好些日子她蘸着墨水骂着娘,或是写与粮商,或是写与南央,终有一日实是烦了,抬手将毛笔一折,同赵攸一商议,拍板定下改河道之事。
天子气量至此,李守玉心知肚明,因而不是头一回劝李明珏做好打算。可是打算个屁?这位子她不想要。李明珞为李明珲付出了多少,且不说自愿和亲,单从破茅屋里的半个馒头李明珏就能看个明白,怎么也不想违背姐姐的意愿。
她顶着皇家李姓,叨叨着皇穹塌不塌与她何干,说句大逆不道的,皇穹早就该塌了,就不该苟延残喘拖到现在。好些个春秋过去了,她挂着襄王名号,仍旧是那个流浪的、没有归属的野孩子。
那日她为此事和李守玉大吵了一架,脸一翻,扯着马出宫了,正巧遇上含香阁有胡人闹事。便堕落呗,既然李明珲嫌她功高,怕她抢硬|得要死的龙椅,便堕落给他看。李明珏本打算装一下,不料软玉温香的滋味还真不错,装什么装呢?人间好滋味着实太多了,贪嗔爱欲,一瓢不够。
北王宫里扑蝶弄花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避暑山庄里同李明珞相伴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眼前的欢愉是暂时的,却是一伸手就碰得到的。
总将虐己比深情,好把克己作高气,满口礼数道义,满心清规戒律,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折腾人的玩意儿?
不如尽欢,不如尽欢。
真的,真的是真的,假清高做苦心僧,没那必要。
她看着柏期瑾,不知道面对如此简单的回答,她会问出些什么,不料那丫头嘴一抿,问道:「那含香阁的钦姑娘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