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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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亲昵的抚慰。她以为姐姐爱她,毕竟她们曾经那么要好,又那么紧密地相亲。后来她知道姐姐对她的爱和她对姐姐的爱不一样,互助是因为孤独,亲吻是因为绝望,是她误解了。
而今她站在另一边,既有年龄优势,又有地位优势,这种居高临下之感时常将她带回那个夜晚,令她感到惶恐与不适。身居高位并未带给她唯我独尊的高傲与左右凡愚的自负,或因曾流落于市,在深渊中无望地仰探过青天,责任与悲悯仿佛不散的云缭,时时环绕着这个眉目看似决绝的王。
她不想做和姐姐一样的事情,引导一个少女在不知爱为何物的时候陷入泥潭。
柏期瑾爱什么,她不能告诉她。她会对她好,给她爱,但她不能告诉她,什么是爱,不能告诉她,她想要什么,不能告诉她,她对她的感觉就是爱。她不想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强行灌输任何想法给她,一厢情愿地把她改成喜欢的模样。
柏期瑾需要自己去寻找一个答案。
她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当话音同心中一块大石一同落下,李明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热意着实令她感到晕眩了。那一声欢喜让她话别了年少,她突然想去看她长大的地方。
二人一路来到山脚下,信还被压在石块下,字迹已显斑驳,冬衣和炭火倒是不见了踪影。柏期瑾轻快地踩着灰缎靴,三两步上前把信纸收捡起来,嘴里嘟囔着:「他们怎么乱放啊,信都不是放在这里的,师父上了年纪了找不到这种小角落。」她将一沓信攥在手心,踏上三步石阶,从绒袖里伸出手来,缀着点粉红的指尖微微勾起,笑着邀李明珏上山:「山路很难走,我来带你走。」
李明珏在细雪里抬起头来微微仰看她,目光相碰,轻轻把手搭了上去。十多年前她想过要上山寻人,只是道路难寻,白石山又不见外人,便打消了这念头,如今她却是有了一个可爱的领路人。一路上老树青砖,迂迂绕绕,落叶无人扫,和雪泥脏兮兮地混在一起。柏期瑾一路走来,手在寒袄子里不安地搓着,皱着眉尖神色纳罕地小声嘀咕道:「师父是不是去云游了?」
门口不见小童子,她双手吱呀吱呀地推开两扇歪斜了的落漆木门,不禁再度疑惑道:「小童子怎么也不在,一定是太贪玩下山去了。」灰砖雪瓦,残叶满庭,石桌上攀了几根枯藤爬山,已是许久无人居住之象。见天色渐暗,柏期瑾不及思索,拉着李明珏从小屋角落里搬出了个落了灰的箱子中。先是从里头取了一床棉絮,又在柴房柜子里找出仅存不多的炭火,还跑到小泉边去凿冰取水,马不停蹄地把她原先住的那个小房间清理了出来。
小姑娘熟练地拿起个鸡毛掸子,额上溢着丝丝汗,跟个小车轱辘一般忙碌地在小屋子里转着圈儿掸灰,回头便是一个笑脸:「师父真是的,去云游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忙活好大一场……」话还未说完,书架上飞下一页折起来的麻纸,嘴角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停在了纸张飞扬的那一霎。
四下寂静如水,油灯昏黄的光线中,前一刻灵动的白衣少女此时却像是一擦近乎没入黑暗的影子,似乎油灯再枯一截,就会彻底陷落于无尽的冬夜。
泛黄的纸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无拘地飘落。
信尾隐约可见:
珍重
童白石
天顺二十二年十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