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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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时分,德隆在回廊处遇着了李明珏,他一面寻思着今儿这位主子倒是起得早,一面隔着老远热情拜问,不料那人径直而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别提德隆不受待见了,就连满口大事的臣子,火烧眉毛的折子,都没一个入了贵眼。听收拾早膳的小宫女说饭都没吃几上口就走了,一问去了何处,沿路小侍卫说是学堂方向。跑去学堂一看,还以为她会坐在姑娘堆里考题呢,谁知贵人不露面,干坐在帘子后面托腮听书,一听就是一个上午。
事情不大对啊,德隆派人一番打听,就捞着了昨夜殿下回来得晚这么一条消息。他迈着步子找人问话,正好听到寝殿里几个小宫女莺声聒噪地议论:「这枕头不知是从哪来的?哪里比得上宫里的缎子?把襄王殿下枕坏了怎么好?不然拿扔了吧!」吓得德隆赶忙跨过门槛子,夺过枕头,又将小丫头们挨个盯上一眼,训话道:「襄王殿下的东西,管它好的坏的,贵的次的,殿下喜欢的那就是好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置评了?」
新来的小宫女资浅胆大,上前半步低着头扭扭捏捏地低语着:「大总管说的是,可我们也是为了襄王殿下好嘛。」
「就知道擅做主张,多做事还不如不做事呢,有时间说闲话了,打扫干净了吗?」
「干净了。」
「干净了就出去吧。」
一串粉黛袅袅而去,刚出门没几步,细碎之音又起:「大总管还说我们,他不也喜欢擅做主张讨殿下开心吗?」
德隆撇了撇嘴,心想,我和你们这些丫头们能是一个路数吗?
诀洛城的宫人过得怕是比京城里的一些主子都要好。
这位殿下年少成名,又是从金铁戈鸣里来,说书人都好使添油加醋的把戏,狂甩墨点将人描得霸道狠厉,搞得德隆先前也以为她会是个什么不好伺候的人物。怎么也得是一顶一的暴脾气,动不动就赏颜色,削人眼睛都不眨吧?后来没想到这人没什么好恶,不作挑剔,对下人常是冷漠,但冷漠总比严苛来得好,从祖辈沿袭下的那厚厚一套严刑峻法从未用过,但凡是认错的,甭管长得讨不讨喜,委屈唧唧地眉头一蹙,保管万事大吉。别说小宫女们笨手笨脚打破个杯子了,就算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把碎瓷片捡好赔个礼就算完事。前两年还有小宫女同小侍卫在花园里月下幽会被她撞着了的,两个蜜人霎时吓得魂飞魄散,殿下不过就是转身离去而已。隔天小两口子正准备请罪来着,结果天还没亮就被一道旨意送出宫了。
虽然李明珏常摆着一张八风不动的脸,但只要是不出格的,不犯法的,她连理都不想理。那张棱角精雕脸还是指望它八风不动的好,若真惹了震怒,眉一挑,音一沉,陡时寒光逼人,光立在那什么都不做就叫人想跪下,当真是不可睇视的威仪。
常说上梁什么,下梁什么,下人们不过就是看主子脸色干事,在被她娇惯的同时待她好,又时不时小心翼翼地一边试探一边回避盛怒的边缘。话是这么说,可德隆还是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下人们都欠管教,若是被他逮着了,一阵叨叨定是少不了的。
他抱着那枕头,心想料子虽比不上宫缎,却也谈不上次,想是出自民间福贵之家。昨天殿下晚归,突然多了个枕头定是有什么来历。主子的事就是自个儿的事,怕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德隆下午也没闲着,四处打探去了。
待到事情有眉目了,他跑着问人襄王殿下在哪,宫人们都答不上来,说是过了饭点就全被遣散了。德隆颠着拂尘大呼阔步八方寻人,可算是在黄昏时分于宫楼之上寻着了。
李明珏不事雕饰,倾身坐墙而憩,远望西山丹阳。
猛风一灌,把德隆吓得浑身哆嗦。我的个乖乖啊,主子在此处眺远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地朝北,天高云阔一望极目,城中街景、漠北黄沙尽收眼底,正宜静心舒怀,但如此生死不顾虚危危地坐在墙边独伤神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脚步声打破寂静,李明珏不紧不慢地在落日余光中回眸,瞧见德隆脸上堆笑,俯身行礼,握着拂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点神采的眼睛微微提神扫上一眼破局之人,李明珏懒懒地裹在软软熔金中,知道他要说什么,却不甚想听,指望能一句话招呼他走。
「掉不下去。」
「这儿风大,您看我给您拿个椅子来可好?」
可招呼不走。
德隆和李守玉都是一个德行,不顺他们的意,就会换着方子将一件事情讲个没完,心都是好的,却烦得要死,李明珏不愿折了好心,又懒得同他们讲道理,只得颔首,从墙头跳了下来。
德隆又遣人铺凉竹簟,端小茶几,备壶茶水,在退下之前恭恭敬敬地问:「您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明珏将手放在茶水氤氲的热气上晃了晃,看向天际,问道:「红颜不在含香阁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德隆暗道这边不问就招了,白白打探一场。
「钦姑娘好像是没事就做些针线活卖钱,含香阁若是有老主顾点她,偶尔也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