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时候晚上是去练剑。”

    “这饭菜里一点荤腥不沾，我也能体谅湎州环境的艰苦，但不至于……”君止白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筷，“在那坐着，我去收拾。”

    关元青却迅速将碗筷夺回，语气有点强硬:“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君止白讶异看了他一眼:“你在君家何曾为此事动过手？照顾你是应当的，你生的哪门子气？”

    “兄长，在你眼里，止言是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关元青飞速收着桌上的东西，“照顾我是你的职责么？还是我爹娘的承诺？”

    君止言闻言，脸色一青。

    “我并非这个……”

    关元青没有听君止白说完，就端着盘碗出了去。

    君止白看着门口久不说话，想不通刚才是因为什么，正发着愣，门外又来了一个人。

    他进门就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躺在了一旁的红木椅上，君止白远远看了他一眼，问:“令公子，你在这里休息？”

    令雪风闭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哈啊……没有啊，我在等小公子回来呢。”

    “等他回来做什么？”

    “今晚上要跟他比剑来着。”

    君止白迟疑地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问道:“他现在剑术如何？”

    “倒是不错，虽说在同辈人里不算出奇，但他进步神速，以后很有可能要赶超我们二人哩。”

    “这倒是奇。”君止白道，“他一向天资平平，何以进展神速？他前段时间去了哪里？”

    “你是他兄长，这种问题还需要从我口中得知吗？”

    “说得像你真的知道一般。”君止白笑了笑，“他向来话少，宫中人都知道他与我亲近，但只有我知道，他的话真的少到与我一天不吐十字。性情也怪得很，我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与他讲话也得注意语气措辞……方才我不过想代劳他的洗碗工作，他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唉……我这个兄长也是失败得很，怎么都做不好……”

    令雪风:“我倒觉得你不必这么拘谨，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君止白:“也许只是因为在宫中，只有我会鼓励他精进剑术。”

    令雪风:“君公子，你真是好迟钝一个人。是不是别人不论对你如何好，你都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君止白神色一凝，似乎已经明了令雪风言语里含沙射影的东西:“……令公子，有话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打哑谜。”

    “都听出来了还需要我多说什么？”令雪风眼神微微一凛，“天风旗世代交好，君公子是打算在我们这一代终止么？”

    君止白:“话，不必说得这样绝。”

    令雪风:“那还要说到何种地步？天风旗作为天下第一镖，长居湎州城三百年百年之久，天罡宫，勉强的百年世家，武、艺、法、医无一专攻，依靠一个无名军师排兵布阵，做了湎州几十年的看门军队……还叫西邬族人一攻就破……何以配不上君家大公子？”

    君止白丝毫不为嘲讽波动情绪，他两手揣在自己袖子里，淡然道:“令公子，要是火气大，我这有随带的杭白菊，降火清热的效用极好……”

    令雪风背脊绷直了:“君公子，你倒是心大。”

    君止白:“不敢当。”

    令雪风没听到他后面的话，登时没了耐心，他坐起来，转头凌厉地看向君止白:“君止白，你将话说清楚！湎州现在是令家的地盘，你要走，可要通过我这一关！

    “恕君某冒昧一问。”君止白仍是神色如常，甚至语气比以往更加清彻明朗，“我记得令家从前有一个大小姐……听闻，从前的她，才是天风旗真正的继任者。”

    这话瞬间击中了令雪风心头，他面色一震，脸上白了一白，半晌没说出话。

    君止白又坦然道:“如果今日站在我面前的是令大小姐，她会如何与我说明此事呢。”

    令雪风有点恼羞成怒:“不许说她！”

    君止白点头长长“嗯——”了一声:“那今日与令公子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令雪风:“你还未曾表态！”

    君止白:“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令雪风愤然拽开了门，关元青恰好跑了回来，一见令雪风面色铁青，怔了一怔，停在原地。

    “今日不比剑了！”令雪风对着关元青出不得气，只撂下这句话，转身便大步离开。

    关元青看了眼令雪风忿忿的背影，又看向了君止白。

    君止白对他笑一笑:“气消了？”

    关元青忙道:“没，我没生气！我，我语气不太好，兄长莫怪！”

    君止白点了一下头:“进来商量件事吧。”

    关元青小心进门，站到君止白面前，君止白见他神色还有些紧张，笑道:“跟自家兄长讲话，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