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我不会变傻的，真的，宋宋你相信我。”

    宋玖鸢乐了，“傻乎乎的。”

    沈澈拧眉，“没有。”

    “就是傻乎乎的。”

    沈澈的眉头松开，跟着宋玖鸢笑，“嗯，傻乎乎的。”

    吹冷风好，生病了，宋宋就不生气了。

    ……

    大理寺大牢戒备森严，门口守着两人衙吏，笔直地站在那，一到时间会有人来换班，不给别有用心之人一点机会。

    大牢里常年不见天日，气息皆是浑浊的，两边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光，沿着条昏暗潮湿的走廊往里，想起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几声哭哭啼啼的喊冤声。

    宋玖鸢止步，往一处牢房里看去。穿着整洁道袍的凌霄道长，盘腿坐于草垫之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未听到这些声音。

    “谁给他换的衣服？”宋玖鸢问身旁的衙吏，目光隐隐泛冷。

    衙吏抹着冷汗，回禀道：“祁姑娘，衣服是老葛换的，知道了嫌犯的身份，说什么也要去给人换……老葛中午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祁姑娘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身份？”宋玖鸢嗤笑声，满是嘲弄，“难道他不知道，里边这位可杀了不少人。”

    衙吏的脑袋低得更低了，“许是不知道的吧。”

    哪里会不知道？

    只是老葛向来瞧不上沈大人，连带着沈大人带来的祁姑娘，都受他谩骂了好些次。他仗着自己是大理寺的老人，没人敢动他，便更加蹬鼻子上眼。

    这次抓来嫌犯，他更是大言不惭地说沈大人抓错了，这里面关着的人肯定无辜。

    但这些话，谁敢说出来？

    宋玖鸢察觉出他没说实话，微微蹙了眉，最终也没有计较，毕竟是大理寺里面的事，她插不上话的。

    “这段时间，可有人来看过他？”宋玖鸢问道。

    见她不再追究之前的事，衙吏轻松不少，回道：“林头儿吩咐过的，不让任何人探望嫌犯，祁姑娘放心。”

    宋玖鸢点了下脑袋，让人先出去，她有些话，想单独和凌霄道长说说。

    天色已暗了，牢笼里只凭着几盏油灯照亮，宋玖鸢正走进牢房，一只毒耗子从脚边窜过，留下一地黑乎乎的血迹，还有几块拉扯着的血肉。

    宋玖鸢不动声色地跨过去，走到了凌霄道长面前，开口道：“道长还是没有话要说？”

    “那些事，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凌霄道长依旧闭着眼，坦然自若的样子不像是在牢中，反而是在他的道观里。

    “是啊，知道了。”宋玖鸢俯下身，戳了戳他坐着的草垫，不由挑眉，那个老葛对他真好，来草垫都比别的牢房厚些。

    “认罪书呢？”凌霄道长睁开眼，语气淡淡，“我画押。”

    宋玖鸢一时无言，定定看了他好久。

    “怎么，觉得很奇怪？”凌霄道长笑了声，隐在暗处的半张脸，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有个人说会保住我，但其实我从未相信过他，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为什么杀那些人？”宋玖鸢问道，缓缓蹲下身来，“按当朝律法，那些人罪不该死，尚有教化的可能。”

    “按当朝律法，你父亲也不该死。”

    此话一出，宋玖鸢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刀，狠狠刺向他。她握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的？”

    “贫道知晓，是件很稀奇的事吗？”凌霄道长大笑几声，“宋姑娘不会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谁也发现不了吧？”

    宋玖鸢沉默不语，心里突然出现送他归西的念头。

    “不过有大理寺的沈大人在，大概也没人会想到，宋姑娘就是当年……”

    话未完，意已至，凌霄道长前倾了身子，两只深不见底的眼睛，好似一潭望不到底的深渊。

    “自我出了那扇门，我没想着隐瞒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当年镇国侯府的人回来了。

    “愚蠢。”凌霄道长吐出两字，不知想到什么，又笑出了声，皮笑肉不笑，让人心里有不适，“为了报个仇，不顾自己的命，愚蠢。”

    “现在不会了，我还不想那么早死，身份什么的，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宋玖鸢说道，面对将死之人，她难得多说了些。

    “倒也不是那么愚蠢了。”

    “道长，你的废话太多了，还是没有说到我想听的。”宋玖鸢紧盯着他说道。

    凌霄道长寂然良久，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没杀了沈澈，真是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