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2018·过去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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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想让自己忘记这些难堪,谢千琅投入到拼命赚钱的忙碌中,电影学院高材生的名头还算好用——如果不争取署名的话。

    她游走在几个编剧工作室,给人当跟组的枪手。舍弃了曾经精致的妆容,天天扎着马尾拎着电脑挤地铁奔赴一个又一个剧组,写过很多飞页,被很多没什么地位的小明星趾高气扬的骂到狗血淋头。

    无所谓,她麻木地想,都无所谓,骄傲值几个钱。

    一场饭局上,制片人问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拼命?”他对谢千琅连轴转赶好几个剧组工的事情有耳闻。

    谢千琅倒是坦然:“因为我很缺钱,哥有什么工作机会可以介绍给我。”

    说完先提了一杯。

    她那时候不知道,这种坦然的真诚并不会换来真心。

    酒桌上各种眼神都落到谢千琅身上,一个坐上座的男人用让她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说:“缺钱可不能当编剧,写半天才能拿几个小钱,小谢条件不错,怎么不考虑当演员。”

    谢千琅没当真,说:“我就是学戏文的,上手快。”

    那人又笑起来:“都是电影学院的,差别不大,明天让导演给你安排个角色试试。”

    旁边的人都开始起哄:“还不快谢谢曾总。”

    一句话的事儿,谢千琅领到了电影前景群演的工资,两分钟,五百块。

    是她写两天剧本的钱。

    谢                                                千琅回看过去的时候,觉得人可能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判断力会降低。

    但那确实是当时的她最好的选择。

    她和那位曾总的公司签了经纪约,十年。曾总的公司捧出过不少二线明星,也参投过不少的热剧。

    谢千琅搬进了公司的宿舍,就在东四环边上的一处民居里,两室一厅的新小区,住两个女生。

    室友比她来得早,叫冯珏,是个小家碧玉的圆脸女生,一起点外卖的时候冯珏说:“别点这家,后厨特别不干净。”

    谢千琅一愣,问她:“你怎么知道?”

    冯珏趴在沙发上晃着脚丫,特别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之前在那里打过工呀。”

    谢千琅这才知道,冯珏是个中专刚毕业的小姑娘,来北京打工,是在餐厅里传菜的时候被曾总发掘的。

    听着像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故事,但是谢千琅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签约前谢千琅还有几个出镜的机会,可等住进公司宿舍后,曾总却好像消失了,没了工作机会。

    冯珏倒是安然自得,天天在客厅看着视频学化妆。看着小姑娘把一张稚嫩的脸画的风情万种,谢千琅心里有种不适感。

    她的动物直觉在曾总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时应验,她和冯珏上了曾总的车,目的地却并不是片场。

    私人会所里声色犬马,黏稠带着欲望的眼神舔在谢千琅的皮肤上,曾总喊她:“小谢,快过来叫人,这位可是大导演,把他哄开心了,说不定给你个女三号演演。”

    四周响起狎昵的笑声,是属于男人的心照不宣。

    谢千琅在那场饭局上,抡圆了胳膊扇了姓曾的一耳光,差点扇掉他的假发,也彻底扇碎了自己的前程。

    她走出门的时候还有心情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女武神,笑完了才想起那个长达十年的合约。

    谢千琅在外面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夜,回到宿舍的时候冯珏还没回来。

    她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坐在沙发上。

    冯珏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回来了,打开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谢千琅,愣住了,有些难堪地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挡住身上的痕迹。

    “我要走了,”谢千琅说:“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冯珏惨然一笑,谢千琅之前总以为她是小孩子,现在却听到她说:“小琅姐,你不知道,在你之前也有个室友闹解约,家里卖了一套房还不够赔违约金,硬是被拖成抑郁症闹自杀。”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大学生,有法子,我家里还要靠我打工赚的钱养呢,”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谢千琅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她没办法轻飘飘地指责受害者的“堕落”。

    她拎着行李出了门,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车窗里的景色飞快地后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视野里,在新一天的开端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谢千琅的额头贴在被空调吹得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耳边好像也听到了老旧磁带卡顿的播放声。

    “我的座位……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