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料之外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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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群芳》 

    “殿下多虑了。”

    不知何时王琅出现在赵青晖身后。

    少年似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戳破了赵青晖的自怨自艾,“金州乃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云梦之乡的雅称,胡人欲得金州之势并不会因殿下的所作所为而影响。恰恰是殿下那一箭给了金州众人十分的勇气,才能在胡人铁蹄下支撑这许久。殿下何必自责呢?”

    赵青晖恼怒被人看破,嘴硬道:“吾哪里自责了?大公子不要妄加揣测。”

    王琅抿唇忍俊:“那殿下为何不在府衙里?”

    是了,她不敢再呆在府衙里听众人仪事。

    武将们这几日频繁出城迎敌,有回来的,也有回不来的,战事愈发吃紧。她看着那些隔三差五便空荡荡的桌椅,感觉自己像不会凫水的死鱼,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索性出来走走。

    赵青晖无话可说,又不愿落下风,挑眉道:“这摘星楼号称鄂阳第一楼,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美誉,多少文人骚客心驰神往,孤来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开战前大公子不是已经叫人将金州城里的胡人细作都杀了吗?不仅是细作,连城里与胡商往来过的商贾也都聚在一起监视。”

    那阵仗赵青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日他俩从城楼上下来后,王琅就像死神点卯似的,交代了一大串名单押往菜市口。

    有平日里做洒扫的小厮,街头卖肉的屠户,酒楼里的店小二,还有府衙里的吏员,林林总总十几口人,全都拉到菜市口二话不说一起砍了,侩子手的刀都砍得卷边,更不用说血流成河了。

    偏偏他还特意邀请她监刑。

    鲜血横流,腥臭扑鼻,她几乎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这才没有当场失态。

    事后这厮还一副陌上人如玉的贵公子模样,惺惺作态地与民众解释,“胡人狡诈,提前插了钉子在城中,刺史大人已经查明事实,此时杀了以免有人从内部接应。”

    他一身正气如寒梅傲骨,天之骄子般的珠玉人物,当然不会说假话。

    何况还有人替他作保,“长公主殿下已悉知详情。”

    哦,有赵家人在,那就更没问题了。民众们不仅没有恐慌,还空前绝后的团结,觉得自己被官府保护。

    可谁又知道是真细作还是振奋人心的手段呢?没有人在意。只要自己是安全的,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那就可以不听不看不想,单纯而愚蠢。

    赵青晖心中腹诽,但她已经与王家同坐一条船,是不可能质疑他的。何况她能用的本来就是长公主这个身份,是贤德英勇的长公主还是昏聩无能的长公主她并无所谓。

    毕竟赵青晖压根儿不愿意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长公主。

    她家是太祖皇帝一脉,而当今的天子血脉是太宗皇帝一脉,两家早就出了五服,除了同占一个赵字,实在没什么关系。

    那群所谓的辅政大臣们逼着他阿弟去做这个狗屁皇帝,一个搞不好她阿弟就要做替死鬼留下亡国之君的骂名。

    赵青晖一百个不情愿。

    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轻易便下不来。纵观古今,历朝历代还没有善终的亡国君主。她是被逼上梁山骑虎难下,不得不护着大梁不要沉船,这种情况下还挑什么名声呢?

    可惜事与愿违,当天夜里就出了事,外城的城防破了一角,有胡人摸了进来。

    听说此事的赵青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到议会室。

    而王琅正在被他老子教训。

    王思不惑之年,身高七尺有余,平日里头带寻常的细褐头巾,不像武将倒像个文士,让赵青晖忘记了这位刺史大人也是手握雄兵的一方霸主。

    她见王思骂王琅骂得正欢,想着自己对王琅毕竟多有倚仗,若他失去金州刺史的信任,自己的处境也会艰难被动。于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上前替王琅挡灾。

    赵青晖莲步轻移,状似不经意地横在父子二人之间,正经八百地行了个礼,规矩,礼仪,是半点儿错处也挑不出来。

    “王大人安,吾听说此事立刻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王思虽有不虞,但赵青晖礼数周到,他不好再当着外人的面骂儿子,之能微微侧身受了赵青晖半礼,这才道:“长公主折煞老臣,当不得您的礼。”

    话虽如此,但依旧受了她的礼,可见世家凌驾于皇权之上已久,这种骨子里的傲慢是改不了的。

    不过这样侧面印证了赵青晖的猜想,她必须要力挺现在还年轻没有绝对话语权的王琅。

    思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赵青晖面上露出温和笑容:“王大人谨顾君臣礼节是为忠,永宁却心中感激大人对我们姐弟二人的庇护,不敢托大。”

    王思看着眼前这个尚未及笈的小姑娘,一时间有些语塞。他训儿子训得正起劲儿,不知道这丫头过来掺合什么,难道二人真的有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