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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离人歌》 

    舒州乃是菩云子的老家,计无伤猜想菩云子一定非常想回家看看,否则他们也用不着这么赶,连吃饭都在马上吃。

    不管怎样,总之他们是活着到舒州了。

    这里与菩云子当初离开时完全成了两个样子,街道上有人了,破损陈旧的房屋被修整好,临街的房子甚至刷上新漆彩绘。以前街道上都生着草,如今草被人踩没了,还把破损的石砖换了新的。

    整座城市摆脱过去的腐朽绝望,似一株新生的芽儿,正努力生长着,一天一个样。

    菩云子还想在街上多走走,好好瞧瞧舒州城的变化。但计无伤显然更惦记另一件事。二人匆匆来到曾经的温亲王府,却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人。

    “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菩云子惊讶道。

    这先住进王府的人,赫然就是本该剑州老实待着的裴依寻。她瞧瞧身侧的文彦卿:“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当初裴依寻到剑州后,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跟着唐阅这种喜欢打仗的人并不稳妥,便开始自己的逃跑大计。

    然而看守她的人不是将军府那帮头脑简单的丫鬟婆子,而是以算计人心出名的文彦卿。

    她初次逃跑,刚翻出院子,就看见文彦卿架着马车等在路边,还对她抱拳笑道:“夫人请上车!”

    裴依寻猜不透他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此人一定没安好心。于是一溜烟地返回深宅大院。

    第二次,她从墙角的狗洞里刚钻来,边上就人递出一方手帕。裴依寻下意识接过来擦擦脸上尘泥,一扭头,就见文彦卿笑眯眯看着自己。登时就吓得原地钻了回去。

    第三次,她偷摸钻进盛垃圾的木头里,刚被下人推出后门,就被人揭开桶盖。当然这掀盖之人,还是文彦卿。

    他笑着说:“夫人,这里安全了。”

    裴依寻身上满是剩菜剩饭的酸臭味,又看见顶头人那张笑脸,心里的委屈顿时喷涌而出,崩溃吼道:“你到底要干嘛!”

    文彦卿不急不慢道:“当然是送刘家父女,魂归故土。”

    裴依寻一愣:“什么?”

    “夫人以前不是承诺过刘夫人,一定会让她一家团圆。”文彦卿说着,还指指身后的马车,继续道,“所以文某此前去了一趟昌原,将刘家父女的尸骨带了过来。如今夫人三番两次出府,想必一定是惦记着昔日承诺,想要尽快安葬刘家父女。”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他还对着裴依寻抱拳一拜,面露钦佩道:“夫人如此重诺,实令文某佩服!”

    裴依寻连忙摇手:“不是——”

    文彦卿马上打断她的话,一脸困惑道:“啊?这么说夫人是忘记昔日承诺,任凭刘家人四散天涯,阴魂难聚?”

    裴依寻悻悻收手:“也不是......”

    “那请夫人上车。”文彦卿往边上一靠,就露出身后的马车。

    “去哪儿?”裴依寻又愣住了。

    “舒州,安葬刘家父女。”

    这么正派的理由,裴依寻拒绝不得,于是就和文彦卿来到了舒州城。

    至于文彦卿为何突然带她来舒州安葬故人,也是猜到裴依寻肯定不愿老实待在剑州。他此前从攸乐处听说过裴依寻在昌原的事,接到唐阅书信后,就派人快马加鞭,带回刘家父女尸骨。

    待到故人入土,裴依寻就算想跑,也会先回剑州见自己儿女一面。这么一来一回,一番折腾,估计奉京那边的人也来接她了。

    时间回到现在,裴依寻说完,又问菩云子:“那你们呢?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

    她想问问唐阅,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没必要,便悄然没了声。

    菩云子看了看计无伤:“还真是赶巧,我们也是来安葬故人的。”

    裴依寻顿时眼睛一亮:“那好呀!我和你们说,庆云观的长鸿道长给我看了一块风水宝地。那地方老大了,再埋七八个都没问题。到时候你们的故人和刘家人一块上黄泉路,相互还有个照应。”

    大抵是她说得有些好笑,菩云子不禁颔首弯唇。怎料再抬眼,计无伤就不见了影儿。

    他大概是寻那位故人去了,菩云子与裴依寻告别一番,立刻追上他。

    当年舒州城破之际,菩云子特意命心腹推了冰室大门,又用陈土掩埋,铺上草皮,叫人看不出一点痕迹。

    后来魏长庚入城,押着王府上下拷打金银珠宝,只有寒冰与尸体的冰室自然没有被招出来。

    等到温亲王与一帮狗腿子被煮了,那间冰室就成了被遗忘的秘密。

    然而现在,那个秘密被人打开,明晃晃地摆在光天化日之下。

    计无伤看着已经打开的铜门,神色一暗,立刻跳进冰室。菩云子也觉得不妙,紧随其后。

    冰室里,因为敞开的大门,石壁上不少的冰都化了,形成一滩及膝的寒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