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赞许地看着他，“我已经召韩露回韶阳了。

    她这才注意到吴绍渊面色很不好，还总是躲着她的视线，猜测他是因为前些日子辛晴的事而怨她，故意不说破。

    “胡喜安真是越老越没用了，脾气臭便罢了，对本城主不尽心，连给你瞧病也没见瞧好。”

    吴绍渊牵了牵嘴角，“胡大夫上了年纪，主君若是不舒服，我替你看看吧。”

    姚华音没有拒绝，银签搁在一边，伸手放在桌案上，眼睛凝望着他。

    六月中，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吴绍渊的指尖却依旧冰冷，周身仿佛凝着股化不开的沉郁，为情所苦到这种地步，让姚华音同情又不解。

    “辛晴的病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给她送过药了，有你在，她还舍不得死。”

    她左手肘抵在桌案上向前屈身，企图从他眼里捕捉到更多的情绪，“还是，你怪我不准你去见她？”

    “主君多心了。”

    吴绍渊收回手，浅浅一笑，不易察觉，却生动鲜活。

    不过说了句给辛晴送过药，他整个人就松弛下来，姚华音哼笑，“吴绍渊，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君子重诺，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敢轻易食言，辛晴的父亲临死之前把她交托给我照顾，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吴绍渊轻叹，抬头看姚华音一眼，犹豫了一早的心事终究不吐不快。

    “主君，修道之人高深莫测，不比常人，法术、符篆都不是我等能轻易识破的，还是要提防些，长留在                                                身边怕是不妥。”

    话题转变的太快，姚华音怔了一瞬，冷笑道：“是否高深莫测又岂能单凭衣着论定？他不过是披着道袍的普通人罢了！”

    别处的道士或许道行高深，而紫云山的道士，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吴绍渊眉头微蹙，又要再劝，姚华音抬手打断，声音放轻了些，“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悠然吃着西瓜，笑意再度浮上眉梢：“这次若能攻下南陵北城，南陵王与王叔之间的矛盾必然更加激烈，若能在王叔身边安插.我们的人，将来一定有大用处。”

    吴绍渊眼眸微动，想到行云后欲言又止，低头将热茶饮尽。

    回程的马车慢悠悠的，热风从车窗灌入，吹乱了吴绍渊的鬓发和一身青衫，他沉浸在思绪中良久，直到袁衡轻声唤他，“公子？”

    吴绍渊回过神来，抬手捋顺了头发，将青衫重新理平。

    袁衡接着问：“公子不打算把他的事告诉主君吗？”

    安插在南陵王叔身边的暗线对日后进一步夺取南陵至关重要，吴绍渊微微摇头，“再等等，以后与他联络更要多加小心。”

    他回想姚华音的脉息，并没有与男子交合的迹象，深夜共处，若不是道心稳固，就是别有用心。

    “你可知紫云观里还有人吗？”

    袁衡摇头，“公子还是不放心主君身边的小道士？”

    之前吴绍渊以为姚华音对行云会像对别的面首一样，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去查查。”

    袁衡有些犹豫，“主君身边的人都让季大将军派人查过，我们再去查，让主君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吴绍渊神情笃定，“不必查人，查紫云观，看看是否有不寻常的念咒掐诀之法。”

    一辆马车从窗边一晃而过，急停在前方，吴宅的马车跟着停下。

    袁衡探头向外望，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推开随从，手里抱着个木匣从前边的马车上跳下，气冲冲朝着车窗小跑过来，指着吴绍渊便骂。

    “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心肠就像那山路十八拐似的，自己不知道爱惜，非要作死，主君还埋怨老夫医术不行，把我叫去一通臭骂！你小子不是号称医术强过老夫吗？今后要么你自己治，要么你跪下朝南天门磕几个头，看神仙能不能救你！”

    当年姚华音的娘亲难产，是胡喜安背着冯氏，把她们母女二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姚华音虽然不喜欢他的火烈性子，但是信的过他，一直留他在身边。

    吴绍渊知道这段渊源，对他颇为敬重，任他怎么骂也不做声，心说他医术过人，竟然这么多年也没把自己的火气调理好。

    胡喜安叫骂时，风总是卷着长胡子往他脸上飘，气的他脸红脖子粗，仰头骂了几声老天才想起气大伤身，冲着吴绍渊哼了声，把木匣扔进车窗，“主君给你的！”之后揉揉胸口走远了。

    阳光透过车窗映在吴绍渊脸上，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他打开木匣，里面装的都是上等的野山参。

    姚华音没在城主府中给他，显然是问过胡喜安药理才让他送来的，他把木匣轻轻抱在怀中，回忆起八年前那个到处弥散着血腥味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