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梦魇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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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苦于自己才是伤害姚华音最深的人,没有立场去要求别人,何况曲南楼身份特殊,他勉强笑了笑,算是告别。
一身素衣道袍渐渐隐入夜色,曲南楼依旧远望着,心意微凉。
卧房里,摇晃的珠帘归于平静,死气沉沉地垂着,落地烛台上的熊熊烛火汇成一片,仿佛八年前韶阳城中的大火。
姚华音靠着床角坐着,或许是在汤池里泡了太久,总觉耳边有水声在响,身体像是还在飘着,没有着落。
渐渐的,水声变成了喊杀声,哀嚎声,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眼前被跳动的烛火映红,仿佛蒙着一层血雾。
血雾背后是十三岁时的自己,众兵将面前杀伐果断,指挥若定,暗地里凄惶无助地缩在角落,手里死死攥着那枚银铃,追忆俞家少年要护她一生的承诺,怀念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眼前的血雾被一股热流冲散,她睁开湿濛濛的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无声苦笑。
房里静的渗人,空气像是凝固着,憋的人透不过气来,她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那一刻,心里的苦闷消减了不少。
树下,季震正坐在地上剥石榴吃,横刀立在身侧,听见声音朝她看过来,劝道:“太晚了,主君早点睡下吧。”又从地上捡起个石榴放在腰侧的布袋里。
他在军中忙了一整日,夜里本不打算进城主府内院巡视,只是听说姚华音白日在府里骑着马狂奔,怕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才赶往府中看一眼,正好撞见两个玄衣铁卫与行云一起出府,不必想也知道是行云得罪了她,失宠被赶出府去了。
他来都来了,便进了内院,晚膳也来不及用,正好有现成的石榴可以充饥。
姚华音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平缓,“季震,你进来。”
季震一怔,再看过去时窗子已经 关了。
房门有些微响动,半晌,一把横刀扫开珠帘,季震朝内室望一眼,“主君有事?”
姚华音站在菱花镜前答非所问,“进来吧。”
季震棱角分明的脸皱着。
八年前韶阳局势初定,姚华音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让他守在房里才能睡得踏实,但那是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今时不同往日,她身边面首不少,深更半夜的,又只穿了一身寝衣,让他陪在房里算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慌,不好的念头敲击着脑仁。
姚华音见他不动,语气急切,“过来。”
珠帘在身后合上,躁动地哗啦啦响,季震把横刀紧紧抱在身前,抬起军靴向前蹭了两步,拧着眉头试探,“主君,是想让末将……侍寝?”
姚华音一惊,气的抄起妆台上燃着的烛台砸了过去,“滚!”
季震提刀挡开,蜡油溅在手背上,随意在戎装上抹一把,边往外走边满脸狐疑地回头看她,刚撩开珠帘,想了想又折回到内室,像八年前那样坐在台阶上,背对着她。
姚华音吹灭内室里半数灯烛,不敢放下纱幔,直接躺在床上,头还是昏昏沉沉,毫无睡意,又觉得眼皮发沉,迷迷糊糊的,不知是梦是醒。
周围被水雾包裹着,仿佛还身处在汤池中,她四处张望,听见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叫着姐姐。
无比熟悉。
她喜出望外,拨开雾气寻声找过去,果然是他。
“子钦!”
她拉着他跳进水里,嬉闹着朝着他身上撩水,他曲肘挡着脸,由她怎么闹也不还手,笑声在汤池里不住回荡。
突然,俞子钦消失不见,她转目四望,钻入水底,找遍了汤池也找不到他。
“子钦……”她急得不停放声大喊,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目光清澈,笑意温暖。
“姐姐,子钦回来了。”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的确还是原来的模样,失而复得,终是喜极而泣。
轻薄的衣衫飘在水面上,她紧紧抱住他,迎合他,想要索取更多,转瞬间,温柔的动作变成肆无忌惮的冲撞,不是情难自禁的失控,而是蒙着仇恨,存心要把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子钦,你停下!”她挣扎着,惨叫着,他禁锢着她,恍若不闻。
很快,水面上飘起一片血红。
他仍不肯罢休,用针在她左肩上刺下一朵血粼粼的佘蔓花,挑眼看她,笑意阴森。
“姚华音,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想你死,说什么‘你值得最好的东西,子钦会像我爹保护我娘一样,保护你一辈子’,姚华音,你信吗?你配吗?”
你信吗……你配吗……
俞子钦的笑意狰狞,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这两句话,她拼命地想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忽然听见嚓的一声刀响,她心头剧颤,猛然清醒过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