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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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的冬夜,辛晴穿着喜服站在镜前,沉浸在马上就要嫁给心爱之人的喜悦中,父亲辛浮生却突然闯进房里,让她换下喜服出城暂避,又不肯说明缘由,任她再怎么哭闹,还是强行把她塞进马车,命车夫连夜送她出城。

    辛晴隐约觉得城中要有大事发生,次日就是婚期,她说什么也不肯抛下吴绍渊独自出城,以跳车相要挟,让车夫掉头去吴宅接上吴绍渊,带上他一起走。

    吴宅里红灯遍地,彩绸环绕,已经为第二天的婚礼做好了准备。

    吴绍渊正忙着沐浴,辛晴怕被吴家的家丁看出端倪,只说自己想见他,让他快点出来,家丁看她没什么急事,便不敢去催促吴绍渊,把她请进内堂好生招待。

    吴绍渊沐浴更衣完毕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听辛晴心急火燎地说要带他一起出城,猜到出了大事,让她自己先走,他要立刻赶去城主府。

    辛晴彻底慌了,拔下发簪戳着脖颈,死也不肯独自出城,吴绍渊无奈,只能让她先留在吴宅,等他回来。

    没过多久,街上越来越乱,城主府的方向起了火光,辛晴怕吴绍渊出事,推开家丁,疯了似的冲向城主府。

    府里火焰四起,烟雾缭绕,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

    她在车夫的护卫下四处高喊着吴绍渊的名字,直到看见父亲辛浮生的尸体,她奔过去放声大哭了一阵,又爬起来继续寻找。

    远远望见吴绍渊扑在一扇门上抵死不肯放手,两个平民打扮的汉子抡起铁棍朝他腰背处一下一下地重击。

    七天后,城内终于平静下来,吴绍渊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残废之躯不堪相配,请她另觅良缘。

    父亲的宠爱,与心爱之人的姻缘短短几日之内全部离她而去,她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痛哭了一整天,之后被姚华音带回暴乱后残破的城主府。

    她怨气难消,趁姚华音不备,拔下发簪狠狠刺向她的脖颈,姚华音惊慌中闪躲,还是在左肩上留下一道二寸长的疤痕。

    辛晴哭的脱了力,趴在被子上急喘着,姚华音蹲在石床边,用食指上的星月戒指来回摩挲着她发红的脖颈。

    “是,当年韶阳城暴乱,吴绍渊不顾一切赶来城主府相助,我欠他的人情,但他是被冲进府中的暴民所伤,你不该怪到我头上。你爹辛浮生早就知道城主府要出事,让你连夜出城,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辛晴,是你欠我的,真正害了吴绍渊的人,是你爹辛浮生。”

    水牢里沉寂了好一会儿,只听见泉水流淌的哗哗声,辛勤目光空洞,像是自言自语,“他还好吗?”

    姚华音没说话,只看着她。

    小时候她很羡慕辛晴,虽然母亲过世的早,却能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疼爱着。

    她骄傲任性,霸道张扬,却心地善良,爱打抱不平。

    姚华音珍视这份唯一的友谊,直到苦苦拼杀了七天,心力交瘁时还想着把辛晴接到身边陪伴,却被她冰冷的发簪伤的鲜血淋淋。

    姚华音勾了下嘴角,笑容倨傲而冷漠,“你跪下来求我,我就让他来见你。”

    辛晴倔强地瞪着她,“你这辈子都休想让我开口求你!”

    她回想着吴绍渊斯文清冷的模样,支撑着坐起,理顺了满头白发,又一次眼底含泪。

    “姚华音,爹爹从小疼我,不论他做错了什么,都一定是为了我,他绝不会伤害我!这辈子我只爱过吴绍渊一个男人,为了能见他一面,我甘愿屈辱地活着。你呢?做了城主又怎样?你从小没被爱过,唯一对你好的俞家小公子也离你而去,午夜梦回,你是不是感觉很孤独,很痛苦?”

    *

    夜深人静,卧房边的汤池里水声潺潺。

    姚华音泡在温热的泉水中,面前漂浮的琉璃盘上摆满了空酒壶,她扭头看着左肩上的疤痕良久,仰头将最后一口酒灌下,酒壶随手扔向池边,啪的一声摔断了壶嘴。

    曲南楼听见响声,掀帘子正要进来,姚华音身边没有可以遮挡疤痕的衣物,忙用手挡住,喝令:“出去!”

    曲南楼当面苦求寿雍要回盛国不成,心里本来就难受,听罢扯开帘子往外走,眼圈瞬间红了。

    这两日她一直想着怎样才能替寿雍立下大功,得以重新回到父亲身边,可越想就越绝望,闭上眼睛,勉强挺起胸膛。

    身边再度安静了,姚华音抬眼看向系在素纱上的银铃,牛眼大小,表面已经发暗,失了光泽,下端坠着的鹅黄色流苏被火烧焦了一半,黑乎乎的黏在一起。

    她时不时拨弄素纱,听着银铃清脆的响声,回忆着与那个少年温馨又难忘的过往。

    她曾经也被爱过,只可惜太过于短暂了。

    八年前那个冬夜,城主府中乱作一团,所有人都高喊着俞家军反了,她不敢相信,直到跑进内堂,亲眼看见姚敏璋和俞平阔的尸体。

    俞平阔谋反,势必会牵累到俞子钦,她急着派人去把他带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再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