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妖孽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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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行云扶着门框向内张望,里面空无一人,他有些不解,回头看着曲南楼,刚要开口她便转身离开。

    进府这些天,他还是不习惯她的冷漠,讪讪地闭上嘴,蹲在门口等着。

    内院是城主的起居之地,只有极少数人依令可以进出,书房更是没人敢随意靠近,里外都没人看守也不算怪事。

    行云手里甩弄着刚折的石榴树枝,蹲在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天空阴云密布,很快下起雨来。

    他双手交叠着挡在头顶,一会儿工夫道袍便湿了大半,想先回住处,又担心姚华音回来见不到他,只得甩了甩身上的雨水,进书房内等着。

    书案后有一面巨大的镂空屏风,他悄悄走近,翘脚向后边望去,没见有人,便搬把椅子坐下,把路上折的石榴树枝编成圆环带在头上。

    对面的格子架上摆满了卷宗,他随意扫了一眼,捡起案角处堆叠的图纸折了只纸船,之后便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案侧边。

    雨天最是催人入眠,一会儿功夫他便昏昏欲睡。

    书房东边密室的门虚掩着,素纱背后水汽氤氲。

    姚华音坐在汤池里,一头乌发随意束了,平顺地铺在池边,红色花瓣沾满了香肩,掩盖了一道细长的疤痕,齐胸的水面上飘着个一尺见方的琉璃盘,上面放着酒壶和酒盏。

    她边喝酒边注视着行云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彻底安静下来,才披上艳红色的缎面袍子,端起酒盏向书房走去。

    行云闻声揉揉                                                朦胧的睡眼,惊喜地起身,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折纸,“姐姐,你快看我折的像不像那天我们乘的小船?”

    那纸船背面是姚华音故意试探他的,假的韶阳布兵图。

    姚华音略一挑眉,走到书案前坐下,单手拽过侧边的椅子紧挨着自己,“过来。”

    行云乖乖坐到她身边,与她肩头相抵,向上翻着眼睛看她为自己扶正头上石榴树枝编成的圆环,缎面衣袖在眼前滑下去,露出一整段细腻的小臂。

    他这才发觉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浴衣,身上还沁着汤泉的水汽,清香宜人,偏开脸,看向她衣袖上精美的刺绣。

    “好美的佘蔓花!”

    姚华音身体微倾,直视他,“你见过佘蔓花?”

    说起这种十分罕见的花,行云炫耀似的点头,“小时候在紫云山上见过,佘蔓花不惧寒冷,就开在雪地里,红的像姐姐的袍子一样。”

    佘蔓花生长在悬崖绝壁上,平生只在冬天里开一次花,不论狂风暴雪还是严寒霜冻,都会拼尽全力绽放,开的绚烂辉煌,直到耗尽最后一点精华,便会花败叶落,永远消失在泥土中。

    姚华音晃动手中的酒盏,看着自己的影子一圈圈漾开,“那你可知道,佘蔓花快要败了的时候,需得吸食人的鲜血才能再活过来?”

    “啊?这花怎么像是妖孽一样!”

    行云不可思议地蹙眉,回想起与姚华音初见那日,她曾戏谑地说过,她是专门吸人精髓的女妖,他知道自己又被她耍弄,垂着嘴角抱怨:“姐姐你又逗我。”

    姚华音兴致不减,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送到他唇边,“喝吗?”

    行云忙抬手挡开,一本正经道:“师父不让喝酒,姐姐也知道,我不会喝酒的。”

    姚华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少年面容俊秀,眼神如汤泉般清澈见底,不染烟尘。

    她身边的面首个个对她有所求,或名或利,唯有他,简单的像个孩子。

    几次试探,让她对他多了几分信任,身边有他陪伴,就像是置身于一片清净之地,她想一直留下这份难得的清净。

    “最近怎么都不出去了,整天在内院呆着?”姚华音说罢将盏中的酒饮尽。

    行云低头,再抬眼时眼波漾动,看起来有些委屈,“我知道有人不喜欢我,怕出去给姐姐惹麻烦,也怕季大将军生气。”

    “原来你这么听话”,姚华音笑意慵懒,身体前倾,下颌落在行云肩头,几乎与他面颊相贴。

    “你乖乖的,若是觉得闷了,可以在内院逛逛,东南边落锁之处不要靠近,其余地方随意,不必报我。”

    她看不见的角度,行云眸色一冷,紧盯着对面的格子架,一卷俞家军的卷宗赫然在列,上面加盖了城主府的封存印章,意在永不开启,极有可能关乎父亲俞平阔当年回城后被乱箭射杀的真相。

    他早就注意到格子架上的这份卷宗,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它,甚至想过用摄魂禁术来控制姚华音,又担心被她误导,以至前功尽弃。如今他成功通过姚华音的试探,之后必然会有更多接近她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他双拳紧攥着,唇边勾起一抹阴寒的笑,在心中默念:“俞子钦,沉住气,姚华音,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