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愿攀高枝的时探花郎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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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官,还望时兄多多照拂。”

    他便明白了。

    原来这人以为,县主看上他且欲与他成婚,如今只是将他暂时送回来,过后再行打算……

    上京谁人不知,令安县主随天家姓,其祖母是被先帝称赞“天下女子典范”的齐国公主,其祖父是战功赫赫的镇北侯袁震。公主与镇北侯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尤嵩、次子尤崇俱是为国捐躯,可谓满门忠烈。令安县主尚未及笄的年龄便父母双亡,太皇太后心疼曾孙女,圣上便特赐恩典诏县主回京居住。

    县主备受恩宠,若谁能攀上这高枝,日后的仕途定当是一帆风顺。

    他再看那人,瞬间读懂他眼中那一晃而过的妒忌。

    但他与县主,当真是清白的。

    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缓缓开口:“刘兄误会了,我与县主并无私情,日后只愿赤心报国。”

    那人疑惑,朝他靠近了些:“时兄,这话意思是……”

    他被这不加掩饰的打量视线烧得不甚自在,却也只能回答:“我……自知配不上县主,县主不愿强迫我,便把我送了回来。”

    那人故作震惊,仿佛自己是他什么无话不言的好友,摆出一副为他惋惜不已的模样。

    “时兄,你糊涂呀!”

    随后小半个时辰,他只是默然倾听,偶尔应付两句。将那人送走之后,他的世界依旧没有安静下来,只因他一闭眼就能听见那人暗含讥讽又幸灾乐祸的声音。

    他人生的前二十年,自记事起,心里便只有一件事——读书。即使当年渭南城破,他与父母分别,在最困苦、最动乱的时候,想得也依旧是,他要带着时仪好好活下去,他要想办法继续读书,不管是低声下气求人收留还是去卖苦力。

    他从前无心情爱,一门心思扑在科考上。                                                一朝苦尽甘来,他却突然没了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

    可这时他听见有一道声音,温软含羞,问他家中可娶妻,身上可有婚约?

    “没有。”他如实回答,就见那金娇玉贵的小县主因他这一句话,水润眼眸中霎时间亮起天上星辉般的光,面上羞赧一点一点变成明媚的笑意,檀口欲开未开,最后为难情地转身,唤婢子来招待他,自己却快步跑走了。

    她是在害羞吗?

    她听见他独身一人,似乎很高兴?

    他从未见过这样热烈的情意,心中兵荒马乱。

    但他最后还是不敢开口。

    她每每出现在他视线中,都能令他心鼓上的鼓槌更重更快地落下;她离开时他又会觉得心中一阵阵的空荡,下一次的等待也更加难熬。

    他发现,他也有些喜欢他。但他二十年间受到的教导并不能允许他向她那般大胆表达,于是他只是委婉解释,婚姻大事不该太过草率。

    而且,他现在还配不上她啊。

    他不知是自己太过扭捏,未将话说清,还是县主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记得,当县主很豁达地表示要将他送回去,还说要同他做朋友的时候,他遽然间清醒了。

    如同一场幻梦被戳破,前两日的沉沦都只不过是他梦中的呓念。

    只有在现实中,他才会明白,她那样好的姑娘自然是不会嫁给他的。

    离开的马车上,他也有过悔恨,想回去同她解释清楚,他不是不愿意,他对她一见钟情,他只是,只是——

    没有如果。

    刚才那名同科进士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都听明白了。

    他也就意识到,他即使当时主动向县主表明心迹,他二人也只会是有缘无分。

    她是天潢贵胄,是能在太皇太后耳边说话的人,她的仪宾之位绝不可能这样草率地被一场捉婿决定,她不可能与他成婚。

    而且,他竟是这时才自视清高地生出些念头:他要做官,要查明当年渭南的事,他要靠自己的本事向上爬,不想做别人眼中只能靠容貌攀高枝的德不配位之人。

    别人说他糊涂,他认了,可他即使清醒着再回答一遍,结局也不会改变。

    放榜后第三日,也是他被送回去后的第二日,所有新科举子都要进宫拜谢天子。他是探花郎,发榜就被授了翰林院编修。余下的人还得过些日子再试。

    离开朝阳殿时,他快步走过,听到有人谈论捉婿之事。

    当那话中出现“县主”的字样,他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双耳,脚下步伐也越发凌乱。

    但他还是听见了。

    有人酸溜溜地感叹自己命中无此等造化,有人称瞧不起走捷径之人,还有人不解县主为何要将相中的夫婿送走——

    一道声音回答:“你们都误会时兄了,时兄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不愿攀附公主府,县主才将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