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和她的初见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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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隆十七年春的上京发生了很多事。m.moxiangshu.com也正是那一年,弱冠之年的时昀高中探花。

    六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多多少少会褪色。他动身赴京时,只有一个小厮时仪陪着,手中并不宽裕,又遇上隆冬,过得那般煎熬,到如今却已记不得多少了。

    但放榜那一日,他永远忘不掉。

    他那日早早地就去礼部南院外候着了。天亮时,已围了许多人,他和时仪被夹在里面,呼吸间都是被日头蒸出的人肉味。

    放榜了,他远远看见自己的名字,意料之中。时仪在一旁欢欣雀跃,贺他苦尽甘来。而他只是静静地立着,想起自己第一次学认字、第一次去学堂、第一次写文章,爹娘看向他那温柔而欣慰的眼神……

    然后,他就被捉走了。

    *

    初夏的夜晚本该是湿润燥热的,时昀却只感觉得到刺骨般的寒冷。

    但他不想说。

    “跟你来的人呢?让他陪你去换衣裳。”尤宪说。

    “……我没带更换的衣裳来。”时昀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臂,扭过头不看她,“得罪了。”

    尤宪感受着肩背的潮湿,白他一眼:“没带就去找人借,多大个人了……”

    他自她手中抽走外衣,抖开往身上披,带起一阵风。

    “县主以后还是少往那些黑灯瞎火的地方去,不安全。”

    廊下灯光映出的暖辉打在他脸上,变成寥落的惨白,脸颊流下的水珠将他的光风霁月洗涮七八,只余几分无处倾泻的怨气。

    “我——”尤宪的话断嘴边。

    他走了,如果有什么值得解释的,那也留给以后罢。

    那靛青直衤叕被他身上的水浸湿,在他背上留下一幅无人欣赏的绵延青山。

    尤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中光华流转,檀口欲张未张。

    时昀,你……

    有病吧!

    耍什么性子?

    冷死你算了!

    尤宪“呸”了一口,转身朝红菱的方向去。

    “去叫阿莺,我们该回了。”

    她尤宪可不是什么热心肠大好人,有人落水跟她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时昀,她看完热闹早该回了。

    那时昀也是莫名其妙,想做好事不留名也不看看他自己那张臭脸,也不想想他这些年在京城得罪的人,搞不好明天就有人在街上传是他推的人下水。

    回程马车上,尤宪将严时文的香囊丢给阿莺:“你看看?”

    阿莺晕乎乎的,还不太清醒,她凑近了闻那香囊,没闻出,鼻子好似失灵,又拆开香囊来看,车里没灯也看不清。

    她扭头看尤宪:“县主……”

    “明天再看罢。”尤宪把头微微探出去吹风,二女看不见她的正脸。红菱也眼神示意阿莺,叫她安静些,但阿莺并没看她,还是锲而不舍地叫尤宪。

    “县主——”

    像叫魂一样。

    “有话快说,不然我要捂你嘴了!”尤宪不耐道。

    “今天……我看到……有人一直在看你——”

    “知道了,探花郎嘛。”红菱赶紧打断,“我们走之后你又喝了多少?!”

    “不是这个探花郎!”阿莺急了起来,这会不说,明天她可能就忘了,“是那个……”

    “哪个?”

    “是……那个时昀!”

    红菱:“……”

    真安静啊。

    只有车轮滚转的声音一阵阵敲着车内人的耳鼓。

    半响——

    “说完了吗?”尤宪扭回头来,“红菱,捂她嘴。”

    尤宪又吹风去了,不管背后张牙舞爪的阿莺和左右为难的红菱。

    她心想,真好笑。

    有谁在看她,她会不清楚吗?

    那时昀本来就白,今天还穿一身靛青来,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哪来那么多雄孔雀开屏。

    *

    “公子,我让人去烧水。”时仪先帮时昀换了身干爽衣裳,随后将他扶上了床。

    他止不住地抖,冷过后便是热,他感觉到自己的头烫了起来,偶尔有些刺痛,紧接着便是晕眩。

    灯光在他半开的眼中模糊成了另一番场景,那是灯火如昼、觥筹交错的宴厅,她一身榴花般热烈的红衣,表面乐呵呵地看着歌舞,实际上流眄四望,眼睛乱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有侍者搬来两张椅子,她身后二女便紧挨着她坐下了。

    她还在张望,他知道她的视线肯定有那么几瞬落在了他身上。

    但她为什么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她眼里就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