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47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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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愿怔了一瞬。

    玉娘心中已有数,缓缓道:“那是少主被关进死牢的第一个冬日,天特别寒,典狱们烧好了炭火,温着酒,在噼里啪啦的火星子里大口吃肉,没有人肯去多看一眼牢里的情况。”

    “那铁做的监笼密不透风,方方正正,只有头顶上一道天窗肯从缝隙间垂怜施舍一点月光。大雪的冬日里,被高太后买通的狱卒开锁进入房间后,先是捂住了少主的口鼻,在他将要窒息的时候才肯松开,又往带进来的炭盆里添了些烈酒。”

    玉娘的眼眶微微泛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烈,几乎将他吞噬,那种窒息的恐惧在狭小冰冷的房间里被放大,他从床上爬到铁门边,喉咙因为被扼过已经沙哑无法发声,唯有用尽残余的力气拍打在铁门上,一遍又一遍。”

    玉娘还记得,那次走水后再见萧云砚,他的十根手指都磨烂了血肉,尤可见森白的骨。

    门外的典狱在大年夜里酒肉穿肠,欢声笑语,门内的孩子差点葬身火海,死在无人问津的寒夜。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甚至对比鲜明。

    玉娘擦了擦眼角,握住陈愿的手说:“还望姑娘对少主多几分宽容,他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

    真要说句公道的话,是这尘世先薄待了萧云砚,他从地狱里爬起来,又哪能做到既往不咎?

    陈愿想开口,却发现喉间发苦,带着从心口袭来的酸涩。

    她只好点点头,恍然间想起师父空隐和尚说的:女人一旦心疼一个男人,那她就完蛋了。

    陈愿抛开这种念头,又听玉娘絮絮说了许多萧云砚儿时的旧事。

    玉娘告诉她,萧云砚最喜欢吃全盛酒楼的荷叶饭,他不挑食,给什么都会好好吃完,但吃荷叶饭的时候,少年眼里的光亮晶晶的。

    陈愿笑了起来:“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

    玉娘摇头,狭长的眸里生了离别之意,道:“总归将少主托付给姑娘,我是安心的。”

    陈愿抿抿唇,没有多问。

    哪怕她直觉玉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可以同玉娘交流讨论做美食的心得,却不能窥探她的过往,更不能好奇她是凭借什么出入死牢之中的。

    有些事若说破了,便不壮观。

    ·

    三日后,南苑围猎。

    萧云砚连同高盛陪驾在新帝萧元景身边,少年没有执弓箭,反而宽袍广袖,怀抱着一具梓木琴。

    衣裳雪白,琴身漆黑。

    高盛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求而不得的那把“盛世”,青年高坐在马背上,眼皮下压,近乎狂妄道:“萧二,你是嫌命长吗?”

    这声音传到群臣耳朵里,没人敢公然反驳,倒是姜太尉替未来女婿陈情道:“二殿下不擅长骑射,肯为臣等奏乐助兴,实乃大善。”

    高盛的目光冷冷扫过姜九邻,侧身对萧元景说:“你的老师竟然维护那个废物,恐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姜昭吧。”

    “你少说两句。”

    萧元景边整理袖带边道,语气带了几分烦躁,似难消的暑意。

    “知道你不痛快,这不来陪你杀戮消遣了吗?”高盛的余光仍落在那把琴上,一颗心也被勾得蠢蠢欲动。

    萧元景的目光掠过他看向萧云砚,说:“换上骑射服,同孤一起,这是命令。”

    他就是见不得那小子装模作样,想探探他箭术的虚实。

    少年垂首:“臣弟领命。”

    他又将琴抱回帐篷,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衫。

    走出来时,高盛正好撩开了帐帘,靠在门边抱臂等着他。

    萧云砚的手从腰间革带上挪开,轻抚上琴弦,淡声道:“多年未见,小侯爷不问自取的毛病倒是改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高盛轻蔑一瞥:“萧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恨不得亲手了结你。”话落,碾碎了手心的野草。

    青草味儿随风送过来。

    萧云砚眉梢轻扬,继续拱火道:“可惜小侯爷不敢。”

    “你……”高盛被激得举起拳头,他眉骨高抬,眼神带怒,骨子里的狠厉原形毕露。

    萧云砚轻笑道:“麻烦小侯爷让一让,皇兄还在等我过去。”

    他云淡风轻,径直向前。

    高盛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想像小时候那样狠狠砸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却忽略了今非昔比,那身穿霜色劲装,革带束腰的少年淡然回眸,牢牢抓住了他的鞭子。

    萧云砚道:“多大的人了,幼稚。”

    高盛心口的无名之火越烧越旺,他拉回长鞭,在日光下微眯眼眸喊道:“萧二,我等着,等你活不过二十五岁。”

    原来如此。

    萧云砚还以为高盛转性了,结果他是等着自己“英年早逝”,好继承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