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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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她走到桌边。
季童抬起头冲她眨眨眼,卷子上一片空白。
季童是美术生,据说专业挺好的,想考服装设计专业,可文化课成绩一塌糊涂,这是奚玉把沈含烟塞进季家的借口,说能陪着季童,顺便还能辅导功课。
沈含烟:“为什么不做题?”
季童:“不会。”
沈含烟:“哪里不会?”
季童:“哪里都不会。”
沈含烟扫一眼桌上的卡通日历,还有十天暑假结束:“你暑假作业做多少了?”
“一点都没做。”季童叹口气:“我是真不会。”
沈含烟拿起桌上的卷子扫了眼,放下,点了点其中一道题:“先做这道试试。”
她头发长,俯身的时候,马尾从一边肩膀上垂下来,轻扫着季童的手背。
季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看季童一眼,那小手又飞快的缩回去了。
沈含烟再次点了点那道题:“先做这道试试。”
“哦。”季童说:“好。”
沈含烟去自己房间拿了书过来,静静坐在季童背后看。开学以后她大四,准备考研,正是不能松劲的时候,本来按她的成绩是可以保研的,但她想选的导师是B大的大牛,就决定自己考。
二十分钟过去,沈含烟站起来。
季童倒是老老实实坐在桌边,卷子上还是一片空白,连草稿都没有。
季童小声嘟哝:“我真不会。”
沈含烟心下了然。
她养过兔子这种动物,表面总是很乖,背地里却会把装它的盒子咬一个洞,趁人不备偷偷跑出来。
简而言之,兔子这种动物是蔫着坏。
比如季童,前后加起来老老实实在课桌边坐了四十分钟,不吵不闹不玩手机,就是一道题都不做。
实际上,每张卷子上都有那么两道送分题,沈含烟刚才指出来的那一道,只要学过初中数学都能做。
季童典型是在消极抵抗。
沈含烟:“卷子收起来吧,不做了。”
季童惊讶看了她一眼:“你不怕我被老师说?”
沈含烟:“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季童:“你不会跟我爸告状吧?”
沈含烟:“他没这个空听我告状。”
季童撇撇嘴,柔软的长发垂下来,让她看上去像个乖巧的娃娃。
其实季童十七了,但和那些早熟的女孩不一样,也许是被季唯民保护得太好,她身上有种残存的幼稚感。
而这时的沈含烟也不过二十二岁,她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告诉她,天真有时候是件危险的武器。
沈含烟说:“我去洗澡。”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我忘带睡衣了,有多的么?”
季童站起来:“我有没穿过的,我去给你拿。”
“你的我穿不下。”沈含烟比季童高一个头还多,看她的时候微微带着俯视:“有其他的么?”
季童想了想:“有我妈妈以前的……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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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间哗哗的热水,和住小山村时铁皮桶里的不一样,和住多人宿舍时沾满锈垢莲蓬头里的也不一样。
沈含烟拼命踮起脚尖去挣的一切,有人天生就唾手可得。
她在淋浴下抹了把脸,长发拢在脑后。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研究生选的这个导师,也是典型的实用主义化学大牛,当他的学生,从研究生阶段就有钱拿。
钱脏么?沈含烟从不这么觉得。
没有钱,才会有人把你按在地上踩你的脸。
没有尊严,没有骄傲,什么都没有。
到头来,甚至没有命。
这时淋浴间外传来一阵怯怯的敲门声:“姐姐。”
沈含烟“嗯”了一声。
季童隔着门说:“我把睡衣给你拿来了。”
“谢谢。”沈含烟说:“你放外面就行。”
其实她不是没带睡衣,刚才回房间拿内裤的时候,睡衣就放在她行李袋里。
她理智,缜密,但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讨厌浪费时间。
面对那兔子般的女孩,这也是她的一次试探。
她想快速让季童明白,接纳她沈含烟,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季童的城池、季童的领地、季童珍视并深藏的那些记忆,都将被逐渐剥夺侵占。
房子的女主人将易主,奚玉将对季童的妈妈取而代之,沈含烟作为奚玉的附庸也将享用这一切,变成季童面前扎眼的存在。
趁早撕开乖驯的外表,撕开未来继姐妹和谐相处的假象,快进到下一阶段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季童正站在淋浴间外,呆呆望着磨砂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