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朱庄主都没有再出现，连小桃和那两名侍女都不见影子。

    吴言三人到处闲逛，也是无人出面阻拦。

    然而吴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当天散席后，郭靖一直在唠叨，责备他不该喝酒，即使那酒确实没有问题，作为修士也应该谨慎。甚至他还要求吴言将私藏的酒拿出来，送还给朱庄主。

    万雄虽然没有表态，但小眼神告诉他，他非常赞同郭靖的话。

    第二天，两个人却闭口不提前日之事。吴言以为他们是拿得起放得下，哪说哪了，也没在意。

    直到又过一天，他赫然发现，两人其实是忘记了喝酒这件事。甚至他们是怎么到的晓慈山庄，在晓慈山庄的这几天又都干了些什么，也全都忘记。

    吴言故意提起在大浩军魂殿中的经历，两人也是一样的记忆缺失。

    郭靖此前对魂殿相当熟悉，就连贾刚给的地图上没有记载的细节，他都知之甚详。现在面对吴言的提醒，他也常常面现迷茫。

    压下心中惊讶，吴言一人独处时便仔细琢磨开。

    他想到，无论是地图，还是贾刚和郭靖，都不曾跟他提起过晓慈山庄这一类的存在。

    甚至连出了混沌之门后会遇到什么也一概没有提及，只说是通过混沌之门就将从灵气节点传送出去。

    现在，郭、万两人突然失忆，而且神智迷失的程度越来越深。常常是三人在一起交谈，两人前一秒说到东，下一秒又说到西，表现得就跟无知孩童一样，以至于吴言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相比之下，也许是修为更高或神念更强的缘故，郭靖的情况比万雄略好一些，但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别。

    总体上，他们各自就像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一边做一边遗忘。

    他只好沉默。

    他很惊恐。

    他想到前世有关孟婆汤的传说，喝过便忘却前尘往事。可是他们二人在晓慈山庄的吃喝自己是一样也没落下，甚至自己还比他们多喝了一样冷翠酒。

    冷翠酒？！

    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问题，难道就是喝了这酒的缘故？

    没喝酒的郭、万二人失忆了，自己喝了酒，没有失忆。

    这么说来，进入混沌之门后，三人注定是要经历神智迷失的？而那位朱庄主劝酒实际是在帮自己三人？

    逻辑好像就是这样的。

    可是，为何又不明说呢？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通过混沌之门，来到晓慈山庄的情形，一幕一幕又回到吴言脑海中闪现。

    到底哪里有蹊跷呢？

    他想过主动去询问朱庄主，或者小桃，但又一想，会不会人家也在观察自己呢？

    眼下只是他们三人在一起厮混，自己即使表现异常也不为外人知。而若是遇到山庄之人，自己是该保持应有的清醒呢，还是应该跟郭、万一样表现得日渐失忆呢？

    他感到此地透着一股诡异，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陷入了迷乱当中。

    从迷思中抽离出来，吴言摇摇头，无言一笑。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还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了。

    前世曾经年少，目无余子，遇事时常也自认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大概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其实是一件极恐怖的事情。

    ……

    数日后，吴言端坐在房间内，陡地睁开双目，不久便听到小桃在门外娇声呼唤。

    “吴公子？吴公子您在吗？”

    见吴言并未回应，小桃又大声问道，“吴公子，开门啊。”

    “谁啊？”吴言明知故问，坐在蒲团上，将面前一杯酒胡乱往身上一洒。

    随后又将自家衣领扯开，露出脖子和一截胸脯，伸手抄起面前的酒壶和酒杯，一边大声嚷道，“谁也别想拦着我喝酒，谁……也别想！”

    “是我，小桃啊，吴公子！”站在门外，小桃双目眼珠转了一转，应道。

    “小……桃？……”吴言表现得像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口中含含糊糊地回答。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小桃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进了房间，抬眼便见到吴言醉眼朦胧，一副似醉似醒的模样。

    吴言望了她一眼，也不去管她，低头专心致志地倒酒，屋中响起一阵酒液入杯的响声。

    闻着屋里弥漫的酒味，看到酒渍将吴言胸前衣衫晕染了一大块，脖子和一截胸脯都因为酒醉而发红，小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但随即又笑容上脸，盈盈一福，“吴公子好雅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嗯，好酒！”吴言一把墩下酒壶，将酒杯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地闻了一下，“好酒！来……你也喝！”

    说着，吴言作势就要起身，坐着将酒杯向小桃伸出去。

    一举一动，完全就是一个懵懂的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