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岚全程只当了个观众，纪新铖扑闪着大眼睛，看乐了；至于李老爷子一直在看书，这些要管都不符合他古怪脾气。

    逼仄的车厢终于跟上前后车厢的节奏，纪玉芳和蒋春华撑起了节奏。

    两人聊得热络，彼此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

    蒋春华是个见多识广的，什么话题都能来一点，对燕京里的热闹事说得头头是道。

    相比之下，纪玉芳同志仅有的见识就只在县里，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家境不错又被娇养着的。

    五官标致，眼神晶亮有神，除了小麦色的肌肤不够白净，但也是是个俊俏灵动，健康活沷的小姑娘。

    蒋春华面对第一次出门的纪玉芳如鱼得水，聊天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

    纪玉芳家住哪里，哪条街，门牌号多少，门口一棵三人合抱的黄桷树，家里的大黄狗，周围邻居都有什么样的人……

    李妙芳织着毛衣，耳朵一刻也不停，什么隔壁邻居家的儿媳妇年前生了双胞胎，不就是红河大队的刘玉梅？什么前面街的大妈家的儿子偷鸡摸狗进局子了。

    是不是她家老罗昨天才抓回局的街溜子？

    红河大队进村口有一棵黄桷树，但是大黄狗是哪家的，李妙芳没想起来，一时不能对号入座。

    就是李老爷子看书的眼神飘移，不知道他看进去多少；上铺的纪青岚和纪新铖支楞着耳朵。

    三人听了半天才发现这个蒋春华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信息是一点也不吐露。

    罗红玉也打听她的讯息，结果这个蒋春华是懂得春秋笔法的，马上引了话题岔开了。

    一直睡觉的罗局坐了起来，睁着迷登登的双眼，听着头顶上自己女儿和这位女同志聊得火热，只是越听越糊涂

    咋的？他只是睡一觉，头顶上就换了一个人，但是声音还是他家闺女？

    他女儿咋改名字了吗？

    罗局张嘴要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对面的李妙芳先说话了：“当家的，你醒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

    罗局……

    他只是睡了一觉，咋天都变了。

    媳妇叫他不是老罗长老罗短，生气的时候直呼其名，什么时候会这么亲热地叫他，嗯！还怪不好意思的。

    李妙芳给罗局挤挤眼睛，可惜罗局陷进自己无限美妙的回忆中，眼神给了瞎子看。

    索性她丢了手中的毛线，爬下床，拿了包里的饭盒捡了几个包子在里面，又拿了还有盆和毛巾，对罗局温柔说道：“当家的，你睡迷糊了，跟我去洗洗吧！”

    “唉唉唉！”罗局忙不迭地爬下床，被温柔可爱的媳妇牵走了。

    至于女儿？对不起，忘了。

    罗红玉：这是亲爹？

    蒋春华从包里拿出瓜子，大方地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玉芳，大爷，女同志，小哥儿，吃瓜子啊！这是我从燕京供销社买的，奶油味的，还怪好吃的。”

    她这么热情，车厢里的人包括李老爷子，每人抓一大把，很快一小包瓜子被几人分得只剩下个兜底，五六颗瓜子在底下孤零零的。

    蒋春华：……

    心脏被心疼攻击了，她真的只是客气一句。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饿死鬼投胎啊！

    “这瓜子真好吃，真香，真甜。”罗红玉一口一个，磕着瓜子。

    蒋春货很快吃下最后的几粒，笑得勉强。

    “妈妈，我还要吃。”张新锯很快把瓜子吃完，守着纪青岚要瓜子吃，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纪青岚：……

    你也演上了啊！

    “妈妈，我要吃瓜子。”纪新铖叫喊着，使劲摇纪青岚的胳膊。

    纪青岚把自己的瓜子给他，纪新铖小嘴吧吧，很快把为数不多的瓜子给吃了。

    然后。

    “妈妈，我要吃瓜子。”

    纪青岚：……

    适可而止啊！看我脸色行事。

    “妈妈，我要吃瓜子。”纪新铖叫着，不依不饶，如果鼻子下挂两条鼻涕，再学着红河大队那些小子在地上滚两圈，就更像了。

    “妈妈没有了。”纪青岚摊手，无可奈何。

    罗红玉嗑着瓜子，一脸兴味地看着。

    在纪新铖瘪着嘴快要哭的时候，蒋春华圣母一般拿出一袋花生糖，抓了两块递给纪新铖。

    “小弟弟，你吃糖，别闹你母亲，她没有瓜子。”

    纪新铖看着递过来的花生糖，这才不闹了，抓在手里，一脸得瑟。

    纪青岚不好意思地道：“让大姐破费了，以后千万别给了，家里是有糖的。”

    蒋春华笑着说不客气，心里对纪青岚更加看不起，连瓜子都没有，还能有糖？

    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