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珠记》 

    临近秋闱时，北漠使者团打道回府。

    巴雅尔对敖登很不满，用北漠语问:“哥哥，我们这才呆了多久？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走？”敖登无奈看她:“巴雅尔，并非哥哥不想让你玩，只是父汗已经派人传来了消息，让我们即刻启程回去。”

    “……父汗他怎么这样啊！”巴雅尔张张嘴，转而皱眉一哼，抱肩生气，“我好不容易才认识到几个合心意的新朋友。”

    敖登顿了顿:“你真的很想留下来？”

    “当然了。”女孩用力点头。

    这几日下来，巴雅尔真的爱上了这座繁华的城市。皇后娘娘会送给她许多精致的衣服首饰，璿宁长公主会教她插花点茶，江夫人会带她参观女子学堂，张让清更会陪她走过端京城的大街小巷。她们一起看夜市灯火，一起尝迎楼果子，一起试时兴衣裳，过得可快活。

    巴雅尔不想这么快就走。

    “若你真的很想留下，我可以为你在端京找一门婚事。”怀着三分私心，敖登平静开口，仿佛他是一心为了妹妹考虑。

    一听留这儿嫁人，巴雅尔瞬间清醒，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再次蹙紧:“我不要！就算我想要端京的翩翩公子，也该是他们跟着我去草原才对，哪有我留在这儿的道理？谁配让我留下受委屈？”

    巴雅尔不是傻子，她对自家父兄的野望心知肚明，才不想留下来当靶子送命。

    心中浮现隐隐约约的庆幸，敖登收回了目光:“……你明白就好。我们明日便要离开，今日你好好与那几位姑娘道别吧。”

    日后相见，怕是难了。

    巴雅尔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差了一些。她咬咬唇，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

    ……

    “本还想留在这里和你一起过中秋的，可是哥哥硬要带着我离开。”很显然，巴雅尔的心情并不算好，她垂着眉，问:“让清，以后我还可以来端京找你吗？或者说……你会来草原看我吗？”

    “自然都可以的。”张让清轻轻点头，“出趟门的事而已，不必担心。”

    张让清知道眼前人担忧的是什么，所以她只是笑了笑:“你放心，中原女子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其实我们和你们都一样，区别仅仅是教育方式与生活习俗。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好朋友啊，日后定要常相见，不对吗？”

    说着，她主动踮起脚尖，拍拍巴雅尔的肩膀。金片配饰映着少女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漂亮。

    巴雅尔听了不说话，默默弯下腰来和对面人拥抱。蜜色侧颜与细腻肌肤紧紧相贴，晕出几分留恋。

    “端京城挺好的。”最后，巴雅尔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脖颈，说，“江夫人好，你更好。”

    张让清顺从地让她依偎着，“你也好，不是吗。”话音落，她听见了巴雅尔的轻笑声，随后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入耳:“如果日后两国开战，躲远一点。”

    身量较小的姑娘短暂一愣，随后慢慢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回抱住她:“我明白。你也要明白。”

    “……嗯。”

    ＊

    历来的秋闱大都是在中秋附近，到了今朝，便是与皇帝寿辰接近。秋闱结束的第一日，即是中秋节——亦是万寿节。

    “今日不想穿这个，太热。”贺蕴珠一看静好带人捧来了厚重霞帔就忍不住皱眉，“最近天热，怎么还准备这些？”

    静好茫然地与从简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疑惑，“那娘娘是想换上夏日的冠服？”

    “嗯。今日亦不戴珍珠冠，换个莲花冠，再多簪些花，颜色鲜亮一点就好。”贺蕴珠稍稍挺直腰背，素手抚上后腰，忍耐隐隐的酸痛。

    静思眼尖，瞥见她的小动作后便小步上前，不急不缓地帮她揉捏。贺蕴珠朝她笑笑，扶着她顺势坐下。

    “总觉得娘娘近日累得很，不如多吃点自己喜欢的。我悄悄儿地给您多做些桂花冰酥酪好不好？不让官家和太后娘娘知道。”一旁静言眨眨眼，跃跃欲试。

    贺蕴                                                珠想了想，笑着点头:“嗯，那要多谢静言了。”

    静好无奈挑唇:“这夏日都要过去了，娘娘还要吃冰的？静言怎么也跟着胡闹？”

    “哪里胡闹了？”静言故意瞪眼回嘴。

    静好也睁大眼睛:“吃凉的还不胡闹？”

    贺蕴珠看着她们拌嘴，心情不知不觉地变好不少。而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大宴上。

    “珠珠，珠珠？”眼见贺蕴珠越吃越多，赵淮宴第十次看她时，不禁出声唤她，“可是午膳未用，如今饿着了？”

    他本想说晚膳不宜吃得太多，可又怕招了身边人的厌烦，只能换了个委婉说法。

    贺蕴珠手指一顿，象牙筷被放下:“……没有。单纯想吃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