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重刑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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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灿当然记得三年前在那间刑牢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m.chunfengwenxue.cc
的确,那可是段相当难忘的回忆。
人人都认为,一旦进了那诏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正因进的人多了,死的人多了,以至那地方常年漂浮着一股浓重的腥腐味,其中不乏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和烈酒的味道。
哪怕是白日,狱里也暗得出奇,走在黑漆空荡的廊道上,总能听见两侧若有似无的哀吟声,像是吊在阴影里哑着嗓子嘶嚎的鬼。
若是时机不好,也许下一步,就会突然有只被剥了一半皮的血手从铁栏后伸出,颤抖地抓向半空,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无非是些求救、给个痛快、坚称自己是冤枉的话。
而最糟糕的是,随着那人血手的挥动,你总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那是伤口溃烂后散发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
去过那里的官员无一不认为那地方脏得令人作呕。即便是去看朝堂上的仇家,除了庆喜之余,也会觉得这地方阴森得不易多留,生怕沾了晦气;看守在此的狱卒倒没太多想法,那颤颤的哀声日日夜夜听多了,倒也麻木了,权当是领着俸禄来听蚊子叫。
而萧明灿却觉得,比起地上永远也洗不净的血迹和堆附在每处角落的脏污,那地方更像是个……有意思的戏台?
萧明灿清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那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刑狱里尤为清晰。她能在清楚分辨出掺杂在其中的闷哼声。那样微不可闻,几乎转瞬就消失在长鞭破空的嘶声中,却足够吸引人去探寻。就像闭着眼睛欣赏一出美妙而令人陶醉的乐律。
她就端坐在铁栏前的椅子上,望向那个绑在刑架上的人。寂冷苍白的日光透过铁窗投照而入,映在那虬实的肩颈上。萧明灿没有闭上眼睛,目光也没有任何偏移。而他低垂着头,刚刚泼下的水珠沿着锁骨缓缓滑下,许是肤色稍深的缘故,那水珠折射出一种明亮而细碎的微光。他微卷的发散在之前胸口刚刚结痂的伤口上。
透过光柱下飘荡的尘埃,她平和地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躯体,看着那带着屈辱意味的刑伤。
而当带着细密倒刺的鞭子划开皮肉时,又再次留下了一道道崭新且触目惊心的伤口,起先是泛着淡红的划痕,紧接着,鲜血渗流而出,沿着腹部肌肉缓缓下淌——
无疑的,那鲜红刺目的血流吸引了她的注意,就像是某种刺激引发的本能,以至让她能看清那血滴随着他喘息而微微起伏的模样。
鞭子一次次落下。
萧明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也没有任何值得琢磨的深意,哪怕她能注意到他的呼吸越来越不稳,越来越急促。也许是因为伤口再次被鞭打的疼痛,又或是某种不言而喻的挑衅?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和表态,只是平和地看着,即便那审问之人挥鞭的手背已经渗出冷汗。
檀妄生笃定自己不会死,并不是什么自负的妄言。
当今圣上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也难免受太傅牵制。
太傅比皇上年长十岁,两人在先帝尚未退位时就已相识,关系也比现在要好得多。朝堂上的一些老人认为,皇上之所以能除掉那几个兄长,一举坐上龙椅,太傅的功劳要占一半。而太傅能从一介五品官吏一跃成为万人之上,要多亏了皇上的抬爱。
或许,两人相辅相成的初心就是为了权利,又或是当真正踏上那个位子之后,谁也无法抵挡继续追逐权利的野心,类似于某种难抵的诅咒……总之,这种争夺权利的较量从登上皇位后就一直延续到了今日,长达十年之久。
两方权利相互制衡,朝堂上的大臣也各自选边,而这个时候,拥有火铳之术和精锐军队的檀妄生就成了打破僵局的关键。
可惜,檀妄生虽是个任性妄为之人,却还是有“底线”的。当镇北王战死后,他便一直遵照镇北王遗愿,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动荡,绝不牵涉其中,更不会轻易站队。仅仅只是常年守在边境,尽心尽力保江山常在。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萧明灿觉得未必。
那场营啸事件后,外面朝臣皆人心惶惶,檀妄生却始终对此一言不提,目的是什么?他在等。无论隐藏在营啸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他亲手杀了副将导致营啸爆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上单单以此就可以拿他论罪,除掉这个或许永远也无法为己所用的隐患。
但皇上不能这么做。
至少,她不能贸然这么做。
营啸的真相,传自镇北王的火铳之术的关键秘法,还有边境始终缺少的军队主力,这些都和檀妄生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他虽说远离朝堂纷争,可却早已扎根在这水深火热的泥沼里。若是因为一时冲动铲除掉这颗棋子,在这暗流涌动、内忧外患的局势下,无论是对朝臣,还是江山士气,亦或是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