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

    沈栀不想让她担心，糊弄了几句，结果临挂电话，旁边不知道谁嗷得一嗓子，说宋染受伤了。

    于是沈栀只能和她说实话，由于顾向南英勇挡刀，宋染安全无恙。

    顾向南养了半个月的伤，宋母每天换着花样熬汤给他补身体。

    前天猪蹄汤，昨天土鸡汤，今天鲫鱼汤。

    宋染眼睁睁瞧着顾向南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颚，经过宋母的不懈努力变得圆润了几分。

    真的喝不下去，他现在看见保温桶就生理性反胃。知道的是他养伤，不知道还以为他坐月子，光是土鸡就有七八只因他而死了。

    顾向南一声不吭，漆黑的眼眸静静注视她。

    他在无声地反抗。

    宋染想笑，憋住笑意，一本正经催促，"快喝。"

    话罢，她察觉一道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韩钰川目光认真地盯着她。

    宋染摸摸脸，回望过去。

    看什么，她脸上有东西？

    其实他有点脸盲，五年前和宋染匆匆见过一面，早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心中不确定面前这位女性，是不是让他发小肝肠寸断的那位。

    万一不是一个人，他等会儿说错话就完蛋了。

    但顾家惯出情种，换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脸上有东西吗？"

    宋染奇怪地问。

    喝汤的男人，凉凉扫视过来。下意识的反应，像护崽的母狮，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让他立刻警觉。

    韩钰川:……

    他真服了。

    他又不是林乾，喜欢挖别人墙角。

    林乾抱胸站在一侧，捕捉到尴尬的气息。他个没脑子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半天，惹得一身骚。

    于是想站出来缓解气氛，但在看见顾向南碗里的白色鱼肉时，嘴边的话打了个转。

    "你知道鲫鱼汤下奶吗？"

    "……"

    气氛瞬间尴                                                尬到零点。宋染扒拉鱼肉的手僵在原地，抬眸看对面的男人。

    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笑死她了，林乾到底抽哪门风。他俩不是来看望病人，他俩是来给顾向南脆弱的精神状态致命一击……又一击。

    韩钰川愣住，随即反驳，"别听他胡扯，封建思想!"

    被林乾这么一打岔，三人都忘了刚刚他盯着宋染打量的行为。

    顾向南本就没什么胃口，现下更喝不下。面色僵硬地喝了两口，然后放下勺，正视，"我饱了。"

    她没难为他，微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收收。接收到信号的顾向南，不动声色地把碗筷整理好，盖上盖子，等待主人带走。

    韩钰川真踏马看呆了。

    姐们儿是给他报了什么训狗教程班吗？不然为什么这么听话，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做好一切。

    林乾似是习惯，以前在一块儿吃饭，顾向南比现在更离谱，全程伺候，这才哪儿到哪儿。

    每天她会抽出一个小时来陪他，今天情况特殊，不想影响他们叙旧，宋染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比往常早半个小时。

    出门前，宋染和他俩打完招呼，礼貌离开。

    林乾和韩钰川目送她离开，门阖上的一瞬，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眉眼下搭，表情淡淡。

    "给老子笑一个。”韩钰川威胁他。

    对着宋染，嘴角就没放下过。人一走，他立刻变成这个死样子。

    顾向南冷淡扫他一眼，"我卖笑的？"

    "宋染知道你是两面派吗？"

    "没对象的人，不配跟我聊这些。"

    韩钰川瞪大眼睛，"就你有?"

    "她同意了？"林乾望向窗外，问道。

    比起韩钰川的一无所知，他知道的更多一点。比如某个狗东西，精心策划住在宋染的楼上。

    他和宋染的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能看出，她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乐意吃回头草?

    顾向南漆黑的眸子忽地沉下去。他不情愿在朋友面前提起，私密的情感话题。而且她没有答应。

    俩人以一种模糊的感情界限在相处。像回到以前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光，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要什么。

    温水煮青蛙，煮着煮着，青蛙就熟了。

    但青蛙也有可能跳出锅。

    无所谓，他有的是时间熬。以不求回报，不存歹欲的心态去熬。

    翌日，出院。

    宋染周日不上班，顾向南破脾气讲究多，不喜欢其他人来接他出院，只要她来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