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鸾正打算溜走，便小声道：“咱们去瞧瞧。”

    太子喝多了酒，随从要扶他回营帐，他却不肯走，拉着谢恂还要添杯满上。

    萤火虫飘荡在一片低矮灌木丛中，扬城公主满心欢喜，想捉一只来玩，追着跑了一射之地。

    萧懿鸾独自欣赏月下光景，猝然间有块小石头落在她脚边，萧懿鸾心里一紧，回头一望，谢恂从树后冒出来，不由分说地过来牵着她往山坡下走。萧懿鸾不敢出声，回望一眼扬城公主，见她捉到了萤火虫正高兴，而后又听到喧嚣渐渐远离，才勉强安心一些。

    山坡下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天上的月光洒在朦胧的河面上，犹如一面银镜，神秘静谧。

    萧懿鸾却心慌不已：“小心被人看见。”

    谢恂安抚道：“没有人跟过来。”然后拉着她在河边坐下。

    方才喝了酒，又急急地走了一段路，谢恂此时喘气声有点重。

    萧懿鸾也平复了一下气息，望着他的脸小声道：“你没有喝醉吧？”

    谢恂伸手碰了一下她脸颊上的痣，颇自负地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喝醉呢。”

    萧懿鸾别转过脸不让他再碰，又忍不住揭他的短，一脸狡黠道：“之前在杯莫停难道没喝醉？”

    谢恂面色不改，凑近了些痴痴道：“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那天我喝多了酒，坐在马车上的时候，隐约感到有人偷偷亲了我。”

    萧懿鸾听他这样描述，脸红地想起身离去，反被谢恂伸臂环住了腰。

    他撒娇似地贴在她耳畔，呼着热气喃喃地问：                                                “她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要偷亲我？”

    萧懿鸾试图挣开他，却被逗弄得手腕都无力了，谢恂仍紧追不放：“你到底承不承认？”

    萧懿鸾无奈，咬唇点了点头，又道：“你离我远些，酒味熏得我头晕。”

    谢恂僵了一下，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明月在河中的倒影映在两人眸中，萧懿鸾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何突然决定给陛下上书呢？”

    谢恂望着她的眼睛软语道：“上次不欢而散，单伯跟我说，你哭了一路，我难受得一夜都没睡着……”

    萧懿鸾听过便失笑：“你也太好骗了吧，我才没有哭呢。”

    谢恂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涩然，最后还是讪笑道：“你没哭就好。”

    萧懿鸾又问他：“陛下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

    谢恂轻哼一声：“我可是出征南境的大功臣，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加官进爵，反而连兵符都没了，上书求赐婚这种小事，陛下难道还会不满足我吗？”

    萧懿鸾想了一阵儿，然后若有所思道：“如果你上书想娶的是个家世显赫的贵女，陛下或许就不会这么爽快了，是不是？”

    谢恂在月光下眯着眼觑她：“萧女史，你是在妄自菲薄吗？”

    萧懿鸾低头，不置可否：“我没有家世，我也许帮不了你什么忙，还有可能会变成你的负担。”

    谢恂阴阳怪气嗯了一声，又道：“我两年前就知道啊。”

    “我们的婚事，原是我高攀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出征在即，凭你的身份也不会娶我。”

    河面一阵凉风吹起，谢恂收了收脸上笑意，认真道：“我可没有想过这些。”

    萧懿鸾淡淡地牵一牵唇，想着出身和婚事皆为命数。停顿片刻，又动起心思戏弄谢恂：“东宫选妃的时候，若是我果真选上了，那我甘愿变成你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一个内应，谢大人意下如何？”

    谢恂变了脸色，忙摆手道：“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萧懿鸾笑意盈盈。

    谢恂这时学着她的语气道：“如果你嫁的是太子，来日说不定还能母仪天下呢，你意下如何呢？”

    萧懿鸾不屑道：“若一个人心里只有我一人，我随他隐居山野也开心，若他对我三心二意，那我即便是头戴凤冠也开心不起来。”

    谢恂迎着风笑得开怀：“看来萧女史最在乎的不是权势地位，那我就不用削尖脑袋往上爬了。”

    萧懿鸾也笑了起来，心里仍在喃喃：权势地位并非不重要，但只有自己挣来的才最踏实，指望男人的赏赐，就连皇后之位都是随时能废的，那种虚妄的荣华富贵又能安稳几时？

    想起上次吵架，萧懿鸾板着脸道：“以后不管是在什么状况下，你都不可以凶我。”

    “嗯。”谢恂惭愧地垂下头。

    “也不要再拿着新买的首饰跟我赔礼道歉，一次可以，两次就是敷衍了。”

    谢恂哑然一笑：“还有什么教诲？一并说完吧。”

    萧懿鸾轻松自得道：“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两人在月光下相依相偎，听不见山上任何纷扰，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