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师父(第十四次梦境结束)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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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繁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即使现在已经入夏,却感到无穷无尽的寒冷,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里出来一般,被冰刺扎满全身,动弹不得。无名的惊惧与痛苦爬满全身,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知自己缓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离开床下地之时,整个人都像是飘起来一样虚浮。

    她差点跌倒在地,用手死死扣住床沿,直到力气一点一点地回到身上。

    推开房门,忙碌的声音远远传来,将她凌乱翻飞的思绪拽回,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亮光。

    她分明早就回到了现实,可却还是感觉像在梦中一样。

    又或许现在才是一个梦呢?一个维持了五年的梦。

    脚下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她像是一个久病卧床不下地的病人,正在重新感受,试图理解这陌生危险的世界。曾经,她将师父视为唯一的依靠,但倘若她撕开他的伪装,得知他的关心爱护都是别有用心的欺瞒,那她的这五年算是什么?

    黎繁扶着栏杆,慢慢地下了楼。

    头很晕,连带着眼前也一片模糊,每一步都走得很不安心,如果不死死地扶住什么,她很确定自己一定会从这楼梯上摔下去。

    梅儿第一个看见她,咧开嘴对她笑,隔着老远招呼。

    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尽力掩盖脸上的异样神色。

    “姐姐,厨房里给你留了早饭,先去吃点吧。”

    “好……”

    她转了方向,朝厨房走去,却在那片白色快要从视线中消失之时顿了一下。

    他神色肃正,正同患者说着什么话。

    她的师父。

    他是谁。

    他真的同梦中那青衣男子是同一人吗,还                                                是巧合。

    但说是巧合,黎繁自己都要讽笑出声。

    五年相处,她对他那么熟悉,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乃至他平日里下意识会做的一些小动作。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从外貌,到谈吐,再到性情。

    两个身影一点一点地重合。

    他真的早就认识她了吗?

    可他……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他在洄河岸边救下奄奄一息的她,把她带了回来。他替她治病,许她庇护之处,教她医术。

    他是她最感激、最信任的师父。

    难不成他也是失忆之人?

    黎繁不觉苦笑出声。

    *

    夏日炎炎,热浪四面八方袭来,人心也跟着躁动得无处安放。

    “好累啊!”福禄神色怏怏,放下捣药杵,甩了甩手,不由抱怨出声。

    “你这样悬着手臂,当然费力。”

    福禄被吓了一跳,一转头,见黎繁立在他身后,低头看他。

    “我来吧。”她淡淡道。

    见她要抢自己手中的东西,福禄赶紧将药臼连药杵护在怀中:“师姐不能,被师父知道要训我了!”

    她垂了手:“训你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事。”

    “师姐,你知道吗?之前师父说你身子不好,让我多帮你分担。你这回生病我猜也是太过劳累才拖垮了身子。”

    “我的病,同这没关系。”黎繁缓缓开口,“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身子不好吗?”

    福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讽刺地笑,转身独留福禄在原地。

    当年,梅儿就是被雇来专门照护她的,不做别的杂活。后来她能自理生活了,梅儿才开始做煮饭、洒扫之类的活。福禄来得最晚。

    师父……

    那他知道吗?

    他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当年昏迷的那段时日,梅儿知道些什么吗?

    *

    晚饭时分,众人照旧围桌坐下。

    黎繁低垂着头,声音平淡,道:“你们今天这么累,就早些上去歇息吧,待会我来收拾。”

    这话是对梅儿和福禄说的,两人尚年轻,脸上的疲惫劲早就藏不住了,她全都看在眼里。

    她似是怕被拒绝,又赶紧补了句:“我今天本就起得晚,也没做什么事,现在还不累,待会做些活正好睡觉。”

    梅儿听了急忙道:“今天该是福禄收碗,姐姐别给他机会偷懒。”

    黎繁却冷声开口:“我说了我来,你们吃完了就回去,早些睡,你们可还要早起的。”

    她很少冷脸,哪怕现在也只能算是面无表情,她生得一双温柔又有些妩媚的水眸,寻常人看了这表情也不会觉得她凶或是吓人。但她坚持一件事的时候,任谁来了也不敢驳斥,仿佛天然带着一股威压。

    梅儿自然而然地住了嘴。福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