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灭之后》 

    白塔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三层。

    门口的电子屏显示房间所有者的信息：“B级研究员庄岍”。

    庄岍推门入内，不过30平的房间角落摆了一张宽敞的单人床、一套桌椅，剩下是一个不大的卫生间，陈设简单干净。

    她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这比起她之前的住处已经好上不少了。

    旧徒步包老老实实立在墙角的桌子上，包底粘的泥灰被人擦拭过，但里面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庄岍拧开剩下的一瓶桃子味运动饮料，猛灌了一口。

    被唐晃按在电脑前打了几万字的数据分析，简直梦回月爆前做实验汇报的恐怖场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发现推导结束后再复盘时，不会激发异化的副作用。

    但任务系统莫名其妙的问候还是让她很在意，只是碍于A3人多眼杂，她没有细看。

    而且，任务系统和腕表系统不同，要是被发现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众人解释。

    【庄岍，好久不见】

    屏幕依旧显示这一句话，提示消息没有被隐藏，庄岍轻触信息，屏幕卡顿一瞬，显示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让我猜猜，你应该只用了2天就找到我了吧？】

    谁？找到谁了？

    庄岍继续往下看。

    【你肯定在想：我是谁？是你遇到的哪个人？】

    庄岍在记忆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怀疑的人选，她认识的人不多，熟悉她的人更少，但任务系统好像很了解她。

    【别急，我保证你会找到答案的。】

    【等你拿到100信誉分的时候。】

    【对了，为了增加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分，给你透露一点……】

    【小天才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你的，只需要记住这个就够了。】

    继续往下翻，屏幕上没有显示新内容。

    到底了。

    庄岍手臂垂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思考……

    腕表是她的？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偏偏在她重生后才出现？

    冷冰冰的屏幕透着一股故弄玄虚的人味儿，而且话语间似乎很了解她。

    就连乔佲也是，上来就抱住她说好久不见，她没有忽略乔佲试图掩饰尴尬时说的那句“我忘了”。

    难道，腕表后的人是乔佲？

    庄岍想不出所以然来，所有线索搅成了一锅浆糊，密密麻麻的，找不到哪条线是头，又哪条线收了尾。

    身体高负荷运转两天，她很快睡了过去。

    -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同病房的阿姨接连出院，住院部还没有安排新病人进来。

    她们母女难得有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好好说说话。

    靠在床上咳嗽不止的女人面容憔悴，蜡黄皱巴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像是从雪地里冒头的枯枝，落在床边瘦瘦小小的女孩的发顶，温柔抚摸着。

    女人眯起眼睛笑的时候，面皮下没有脂肪，松松垮垮挤在一起，长出很多条缝隙。

    女孩拽着校服袖口，别扭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小岍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女人得了肺癌，声音嘶哑得像是锈锯拉树。

    “嗯！吃了！”小庄岍用力点头，“两个素菜，还有一个烧鹅。”

    “还有烧鹅呢？真棒，小岍要多吃肉才能长高哦。”

    两个素菜，一个是免费的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个是免费的酸菜，烧鹅是学校里没人爱吃，被挑剩下的豆干，她就花三毛买了一小碗白米饭。

    剩下的钱，她要攒给妈妈治病的。

    庄岍站在她们背后的墙角，静静听着，目光越过她们看向窗外。

    更小的时候……

    “妈妈，为什么岍不是女字旁？老师说这个字都不像小女孩的名字……”小庄岍抱着女人的腿问。

    这时候的女人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弯腰把她抱起来，掂了掂，笑着说：“因为岍啊，是千山万水的意思。”

    “妈妈呢，希望小岍可以走出去，看看千山万水……”

    女人温柔的声音盘绕在耳边，庄岍一时间有点恍惚。

    被病怏怏的被子裹着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收回手转过头，目光望向站在墙角的庄岍，轻轻说：“我们小岍啊，一横一竖都有出路……”

    -

    没有邻居哐哐砸门和争吵的声音，庄岍还有点不习惯，但她的生物钟向来很准。

    电梯从二层上到三层，门一敞开，睡眼惺忪的许贞就撞上了她。

    “唉哟！”许贞个子不高，低头揉眼睛不看路的，直直撞在庄岍肩膀上。

    庄岍连忙扶住她，语气里带着无奈，“走路小心点。”

    许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