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权力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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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万俟望也不争辩,只转了个话头,“听说乌石兰萝蜜最近安分不少,当真不再为乌石兰部奔走了。”

    孟长盈淡声道:“如此最好。”

    万俟望手中磨墨,墨条玉砚轻声碰撞,他抬起眼,望着孟长盈秀美起伏的侧脸,突然问道:“娘娘那日舍身去救乌石兰萝蜜,如此大公无私,着实令人敬佩。”

    这话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再怎么说,乌石兰萝蜜也是仇人的女儿,孟长盈竟还能在生死关头救她一命,万俟望回过味来之后,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若是那日他和乌石兰萝蜜对调,他可不觉得孟长盈会舍命救他。

    孟长盈这个人心思太深太沉,难以揣摩。

    但有一条好的,那就是懒得撒谎。也或许是不屑于撒谎。

    因此万俟望在无数次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发现琢磨再多不如直接发问。

    孟长盈答了,那便是答案。

    孟长盈不答,那就说明此事的门道更深。

    “她是奉礼的妻子,还怀着奉礼的孩子,救一救也无妨。”

    孟长盈答得轻描淡写,仿若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可当时情景明明惊险无比,稍有差错,孟长盈早已一命呜呼。

    这种生死抉择,怎么能说“救一救也无妨”?

    万俟望问也问了,她答也答了,却偏偏有种一拳头砸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思及此,他脑中冷不丁想起常岚那句“雪奴儿”。

    这一听就是乳名。

    汉人高门人家取乳名都取得轻,常带着“奴”“儿”“阿”“娘”“郎”,前朝许多皇室公主王孙也是如此。

    也不知孟长盈幼时是什么模样,也如现今一般冷冰冰的吗?

    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小                                                人儿,唤做雪奴儿,倒颇有稚趣。

    万俟望心思一转,嘴角的笑便有点坏。

    他突然道:“雪奴儿?”

    孟长盈乍然抬眼看向他,冷漠眼神竟在刹那间微微一晃,倒映出经年以前那个早慧灵动的小姑娘。

    但只一瞬,她眸光便冷下来,面若霜雪。

    “胡说什么。”

    万俟望长眉微微一挑,垂下眼好整以暇地致歉。

    “小七失言了。”

    可嘴角却还挂着那一点似笑非笑,耳畔绿宝金珠随动作摇得欢快。

    真有意思。

    每看到孟长盈冷面之外的模样,都格外有意思。

    看她的目光神情因他而变,更有意思。

    几乎能瞬间让他的血热起来,那是一种游牧民族刻在骨子里的狩猎感,几乎让人着迷。

    只可惜孟长盈不大看中他,若他也能和常岚郁贺一般,在她心里地位斐然,那应当会更有趣。

    万俟望遗憾地想着。

    孟长盈不作声,只是放下公文,不轻不重一响。

    看来不大高兴。

    万俟望便又凑过去,手肘撑在床边,仰面笑着,茶瞳弯弯。

    “娘娘,我连乳名都没有呢,生来就叫小七,我可是很乐意娘娘唤我小七呢。”

    孟长盈垂眸望他,她自然知道万俟望的一切过往,也知道他走到今日的不易。

    可那又如何?

    她并不是心软的人。

    “这么大的人,少做出这些孩子讨巧卖乖的模样,哪里还像个皇帝。”

    可孟长盈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语气不自觉放柔了两分。

    她是个最冷漠的人,却也是个最容易心软的人。

    人生的难处或许就在这里。

    万俟望嘴角勾了勾,靠得更近,帮孟长盈拉起肩头滑落的毛裘,表情难得认真。

    “或许娘娘不知道,我很敬仰喜爱娘娘,若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北朝皇帝。”

    孟长盈眼睫微微一眨,像是翩跹蝴蝶,轻灵掠过万俟望琥珀色的眼睛,落在别处。

    她蹙眉:“少说这种话,你以后会后悔。”

    万俟望的心一沉。

    他就知道,孟长盈没安好心,乌石兰部一事,恐怕好处尽要落在别人头上了。

    万俟望后槽牙微紧,浓黑睫毛沉沉压住眼里的锋利冷光。

    嘴角的笑却愈发灿然,少年意气:“小七不会后悔,遇上娘娘,于小七而言是幸事。”

    孟长盈默然,许久后只抬手,一根手指抵在万俟望胸膛上,没用几分力,万俟望却随着她的动作向后撤去,直到被按在小案上。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很期待,到那一日你能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