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如果是那个病人，你不必如此费心，有事我能听得到。倘若你不放心我，那边堂屋东屋里也有你们的人，你一介书生，来此关照我实在是多余了。”

    “叶大夫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是对叶大夫心存怀疑……”明柯顿了顿，此刻他已经明白，跟这个姑娘兜圈子不是好主意，“我只是想问叶大夫，今日晚间你去罗先生那里上晚课，是何意思？”

    叶筝不解，“定远军连这也要管？”

    明柯只好胡扯，“毕竟叶大夫此刻身在行伍，我们总得谨慎些。辉辉说叶大夫带回来了一些……”

    哦，那几张纸。

    小清河村在边境线边，虽不比平安镇上鱼龙混杂，但对于他们行军打仗的人来说，进进出出的纸张，是否携带着不该携带的信息这种事，多谨慎些总是好的。

    判定这是正常事，叶筝便起身去窗户边那个桌子上把那叠半张着口的纸拿了过来，递给明柯:“这个。”

    叶筝突然如此爽快的行径反而让明柯有些迟疑，他看着那叠起来的纸，手半晌没有抬起来。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是？”

    是那位罗先生给的吗？

    见他不接，叶筝就放在小方桌上，“罗先生给我讲算术课，这是她给我出的几个题。”

    明柯抬眸，“是……罗先生写的？”

    他的关注点好奇怪。

    叶筝微微皱眉，点头说是。

    目光再次投向那叠纸，明柯此刻心中的涟漪慢慢翻滚成波涛。

    拿起来看吧。

    看看，那是她的笔迹。

    可万一不是呢？叫罗慕的人那么多，谁说叫罗慕的女子就一定是她呢？

    那将军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

    真是她吗，会是她吗？

    自她扎下那一刀离开后，已经整整过去了八年。这八年，他没有半点有关她的消息，怎么今天就突然有了呢？

    这不合理。

    太他妈的不合理。

    他处处寻觅百般难能放下的这八年，怎么就在这么个小山村里，这么个小破屋里有了消息了呢？

    对面坐着的男子走神了。

    或者说，入神了。

    叶筝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耐心告罄，弯腰去抓那几张纸，想收回去便开门送客。

    可她这边刚一动，木头一般坐着的那人便立刻伸出手去先一步把那叠着的几张纸拿走了。

    叶筝看着，觉得他好奇怪。

    等她看见他打开那几张纸看见里面的内容后的反应，她觉得更奇怪。

    虽然他还保持着静坐的姿势，虽然他一动未动，可是叶筝看见他眼中的惊喜了。又惊又喜，还有反复冲上来的克制和压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底那些你争我夺的激动，他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难过。

    他像一个静坐着的矛盾体。

    叶筝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