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五章 最难风雨故人来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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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终是忍不住开言道:“他为什么对你说出那番话呢?他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今年几岁啦?”

    南屏垂眸,静静看着眼前跳跃不止的烛火,低声道:“他是临安魏家的,是在丁未年②的春分子时生的。”

    老妈妈惊讶道:“原来是魏家的小儿郎!”

    而后,她又笑道:“这么说,你与她同年。你是腊月里生的,下大雪的日子,天冷得受不住,你也总是哭。他生在热闹堆里,你生在清净世界,一头一尾,说隔得远吧,其实也离得近——不过,说起来,他是魏家的老几?”

    南屏眼眸低垂,搓弄着手边的衣袖,说:“与大姊姊换帖定亲的便是他。”

    老妈妈替她梳理头发的手突地顿住了,因这门亲事不便诉诸于口,她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红了眼眶,任由两行浊泪布满脸颊,竟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宋妈妈,”南屏转身轻唤,笑着说,“姻缘天定,您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闻言,宋妈妈的眼泪却愈涌愈凶,最后竟是抱着眼前的小人儿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小姐儿啊,你命苦啊!原想着可以借魏家求娶你的时机,将你从这火坑里救出来,可偏偏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夺走!一样的爹生娘养的,她怎么偏偏要作践你!”

    南屏只是默默听着,任她絮絮叨叨地说下去:“我原说你可怜不幸,如今看来,这位哥儿也是可怜不幸的。他家里替他定下的是湘姐儿,他至今都以为是你哩——你说可怜不可怜?那家的老爷夫人何苦要骗他一个小孩呢?小孩子懂什么,心思不定,终究是拿不成主意的,说开就没事了;大了心思定了,能自己拿主意了,再去说,不是得自家人撕破脸么?

    “他家老爷也是个当官的,能挣得这样大的声望门庭,却算不清儿女婚姻的账,也是个糊涂家长,你不嫁进去反倒能少受些气。你且等着吧,错过了这家,日后总会有好人家求上门的!”

    南屏微微笑了笑,眼眸微抬,沉默不语地看向窗外缠缠绵绵的雨线。

    她让宋妈妈为她简单地绾了发,于窗下简陋的书案上铺了纸,端端正正地写下几行短诗来:

    蓬门荜户,雨湿苔痕。

    银绳雷鞭,引君来庭。

    昔我垂髫,君始龀齿。

    时在清冬,霜雪积窗。

    君心似雪,素心慊慊。

    恍然一别,经年不往。

    今我陋户,阶前雨下。

    幸闻清音,顿纾我怀。

    宋妈妈虽不识字,不知她写的是些什么,但经她的樱桃小口缓缓读出来,倒能慢慢领会其中些许情思来。

    她都已经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婆子了,早已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如今却也不由红了脸颊,笑着打趣着南屏:“我有时候也不知你这颗心是什么做的,小小年纪便满腔的风花雪月?你自己再看看,这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写出来的么?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南屏笑道:“妈妈您是知道的呀!诗词戏文里处处可见这样的话呢!”

    宋妈妈见她笑得天真妩媚,又不由在心里感慨着她的命苦,劝了一句:“下回见到那小哥儿了,你也多对人家笑一笑!他方才求着要进门说的那些话多可怜呀!”

    南屏蓦地敛了笑,道:“他是大姊姊将来要嫁的人,我何苦去招惹他?”

    宋妈妈道:“你不去招惹他,却将人家的生辰记得那般清楚——他家送来庚帖时,你也就看了一眼呀!怎么就上心了?”

    南屏依旧冷着脸,并不回应宋妈妈的打趣。

    谈及此人此事,她便是这副冷淡麻木的态度,宋妈妈也不好逼她,只道:“他像是在附近的书院里读书,既然晓得你现今住进这里了,少不得日后会来这儿找你,我能帮你挡一回两回,却不好回回替你挡着,闹得双方脸面上不好看。”

    南屏沉思不语,宋妈妈又劝道:“过了今年这个年,这世间就再也没了你,你何苦还要委屈自己这半年呢?他既当你是他家聘下的娘子,你便同他好好相处这半年,就当朋友处处就成,不必一味避着他。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倒不必忌讳那许多——我的小姐儿,你就听妈妈一句劝,认下他这个小朋友吧!”

    对此事,南屏依旧不松口,推说身乏困倦,打发宋妈妈先歇息。

    宋妈妈只能暗自感伤叹息,起身去替她叠床铺被。

    南屏却一个人在书案前呆呆地坐了片刻,见了纸上方才写下的短诗,只觉自己可怜可悲又可厌可弃,便将那墨迹尚未干透的纸在手心攥成一团,随手便扔在了一旁的纸篓里。

    宋妈妈看着深觉可惜,但见她神色郁郁,也不好再劝。

    魏子然闷闷不乐地离开后,又折回来看了看南屏所在的这间院子周围的景致。他发现这间院子只是旁边那户人家辟出来的,愈发疑惑她堂堂南家姐儿为何会寄居人下,住在这破陋残败的偏院里。

    一路想着,他也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