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二八章 此身难辨钗与弁 第(1/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丹青引》 

    【万历四十八年夏·西子湖】

    西湖边花红柳绿,湖上船摇水荡,一艘艘游船在炎炎烈日下,如同穿梭在翠烟红帐里,满山满水皆是这令人心旌摇曳的花姿柳态。

    而涌金门外的西湖水域上更是喧腾热闹,丝竹管弦之音、饮酒谈笑之声不绝于耳,引得船上、岸边的游人纷纷驻足观看。

    听说是临安魏家的人在此为他家的姐儿庆生,耳闻过魏老爷声名的人,也相继着前来贺喜,在此讨一杯酒水喝。

    魏子然引着罗衡匆匆赶到码头时,庆生的两艘大船早已离了岸,好在魏显昭另雇了一艘乌篷小船在码头候着两人。

    两艘大船分为男船、女船,乌篷船将两人径直渡到了男客所在的那艘船上。魏显昭留那船夫在船上吃了几杯水酒酬谢,又命人给这人船上送了些酒菜,方才将人给放了。

    罗衡此次既是受邀而来,充当的是他罗家的门面,他的态度自然不敢太随意放诞,对人皆是有礼有节的。可谓是风度翩翩、轩朗端方,令在座之人赞赏不已。

    然,他眠花宿柳的风流名声,在文人雅士之间早已流传开来,在座的总不免要提一提他的那些风流韵事。

    此中自然有同道中人,言谈之中,难免会谈及自己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来。他们谈到那些风尘妓子、伶人美女,总不乏得意炫耀之色,好似品论茶酒花草之优劣、布帛玉石之贵贱一般,随意品论。

    罗衡看透了混迹风月场的这些男人的嘴脸,无心与这些人交谈,但念在对方是长辈的份上,不过随意交谈几句而已。

    他正不耐间,座中有人忽笑着说了一句:“较之在座的诸位风月老手,罗不阿的这位侄子倒是其中的‘长情君子’,多年来钟情于花音坞里那位名叫‘彩铃’的妓子,为了那妓子至今不曾娶妻,这份长情真心却是在座的所不及的,诸位应当感到羞耻。”

    罗衡听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便循声望去,却是与他叔父素来有些不对付的某位不得志的老儒生、酸秀才。然,他虽识得这人的面貌,却记不起这人的名号。

    眼下,这人自顾自地跳出来说了这一番引人遐想、含沙射影的话,罗衡并不动怒,反倒笑着请教这人名号。这人却脸一偏、头一仰,哼了哼声,却并不报上名号。

    罗衡心想,如此小家子气,一副不得志的酸儒形象,怪不得叔父看不上眼。

    如此想着,座中已有人替他解了疑惑,悄悄在他耳边告诉他说:“这人是新近搬来临安的何家二老爷何桓,他兄长上月将将补了临安县衙里县丞的缺额,他也思谋着在杭城里谋一份差事,正处处钻营呢!”

    罗衡想了想,忽笑了。

    怪道这人瞧着这般眼熟,原是早些年常来他叔父跟前巴结奉承的人。但因叔父瞧不上这何桓的品性,对他常有骄气怒色,并不曾给过他好脸色,倒没想到让这人给怨恨上了。

    叔父的“不阿”之名,也是由这人传开的;而世人以“不阿”之名来称呼叔父,也并非敬重,常是嘲讽戏谑。

    为此,罗衡便将此人的名姓面貌皆记在了心中,打算同他叔父说说这位“老友”。

    席间觥筹交错,笑谈不绝,虽有争吵,但看在主人家的面子上,也不过是吵过就忘,依旧是该吃则吃,该喝照喝。

    没一会儿,魏显昭便让郎家当家人郎云锡请出了家里的戏班子。

    此次随行的戏子伶人皆是郎云锡精挑细选过的,女孩儿个个生得唇红齿白,明艳照人,娇媚可亲;男孩儿亦是青春俊秀,鬓发如刀裁,眉眼似星月。

    这些人一出来,耀眼夺目,为这艘船增了光彩,也令在座的诸多人失了光彩。

    郎云锡为在座的一一介绍了这些年轻貌美的伶人,又让这些人给众老爷、哥儿见了礼,方才说:“今儿是魏老爷令媛生辰,山人便以小儿拙作《天仙下凡》开个头,算是给令媛的生辰礼了。”

    魏显昭谢过,感激道:“郎老爷与令郎有心了,愿闻清音。”

    说完,他便转头吩咐身边的魏子然:“去你娘和妹妹那艘船上通个气儿,这头要奏乐为妹妹庆生,让那边将窗子开了、帘子卷了,好好听听曲。”

    魏子然应了一声:“是。”

    然,他将将走出船舱,罗衡便跟了出来,将他扯到一旁说:“我的礼尚未送出去,你得替我想个法子。”

    魏子然知晓他是想见魏书婷,又因好奇这人亲手做了什么礼,便故作不知地笑说:“我可替你当一回信使。你将你要送的礼给我,我替你送,若是有什么话,我也可一并传达,好教她知道你的心意。”

    罗衡道:“你总得让我见见她,将生辰礼亲手交给她。”

    魏子然却颇感为难地道:“你不知晓,近来我娘对她管束得愈发严格了,管教她的玉兰更是寸步也不离她……你要见她,这事,实难做成。”

    “你莫拿这些话搪塞我!”罗衡冷哼道,“我知道你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