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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表兄两三事》 

    59离与别(中)

    天刚刚亮,从云缝间泄出来的日光铺满泥与土,月雪阁里,丫鬟小厮早早起来,领了自己的差事,各自忙碌。

    没一会儿,后院小厮的门被踢开,一个褐色衣衫的小厮从屋里走出来,对着天光,着实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院,嘴里忍不住哼起小曲儿,看样子心情颇好,路过的丫鬟问:“阿庆哥,这是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哪有什么喜事呀!”说着没有喜事,可阿庆的嘴角却翘得简直要上了天。

    “切,我才不信呢,你瞧你乐的,当谁看不出来呢!”

    阿庆闻言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嘀咕:当真有这么明显?

    说起来,他不过是想自己终于不用伺候这个陆公子,可以回到药铺,继续干他的老本行,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小药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多少是有些高兴。

    不过,如果不是听到别人说,他还真料不到自己会开怀得如此明显。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本来他就是在药铺给人抓药的,每日与药为伍,干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人抓来当小厮,心里多少有些怨气。

    但这都无所谓了,总之过了今天,苏家再没有什么陆公子,他也可以继续在怀仁堂干活。

    他心里想着,不由得幻想出以后回到药铺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自己想做的事,想必也不会觉得累。

    他想得入神,连身后多了一个人也未发觉,直到那人开口:“阿庆。”

    阿庆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股冷意从背后直透入心口。

    阿庆颤颤地回头,望了眼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脸上的笑很快收敛得一干二净,“陆公子。”

    白衣少年轻轻地笑,伸手想要展平阿庆肩膀上的褶皱,阿庆却如临大敌一般后缩。

    其实这也不能怪阿庆,一直以来,他做“陆之山”时都不苟言笑,见到谁都一副冷冷的样子,如今身份揭穿,他还是个江湖人,苏家人难免更怕他。

    白衣少年的手停在空中,短短一瞬后,他不懂声色地缩回手来,释然地摇头笑笑。

    天光落在他眉宇之间,他叹气,从阿庆身边走过,声音被温煦的光融化得不成样子,“再见啦,阿庆,多谢你照顾我。”

    少年的声音很轻,可距离那么近,阿庆还是听得很清楚,这是他头一次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从前他只会这么和苏祈春说话。

    或者说,从前的“陆之山”只和苏祈春说话,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不能入他的法眼。

    再怎么说,阿庆也和这少年相处了一些时日,骤然听到他如此说话,难免有些触动,他回过身,望见少年,有些怔住。

    少年一袭白衣,站在青松树下,青松树的松针随风而落,针尾处闪着光。

    少年不说话,等到松针落在肩上,他轻轻踱步,在青松树下走了又走。

    阿庆忽地觉得很悲伤,说不出的那种悲伤。

    这少年不是他们的陆公子,陆重甚至连送都不愿送他,苏老夫人也说,让他快些走。他也真的很知情识趣,丝毫不拖泥带水,答允了苏老夫人今日就走,像是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

    可此时此刻看到这些,阿庆就知道,这个少年心里不是没有不舍。

    “陆公子……”阿庆朝着青松树走了两步。

    白衣少年回头,淡然地笑,“我不是你的陆公子。”

    阿庆被这句话噎住,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住。

    白衣少年依然在笑,只是这笑,阿庆看得心里发酸,白衣少年指尖在石桌上摩挲片刻,又很快离开,“我会早些离开,不让苏府的其他人发现,只不过……”

    这里的其他人,阿庆知道是苏祈春,可阿庆也听说,苏祈春一大早就被支走,等到她回来,便是木已成舟,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不过,”少年低头,脸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凄苦,很久,他没再把话说下去,反而道:“我走了,阿庆。”

    少年从阿庆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凄冷的风,阿庆望着少年的背影,又望向青松树,脑子里忽然闪过,青松树下的许多。

    有少年独自站在树下的孤寂,有小女郎陪着少年治病,小女郎的蹙眉,有少年轻拍小女郎的背,安心的笑,还有,小女郎捧着兔儿灯给少年看,小女郎从眼里心里溢出来的欢喜……

    就是阿庆想起来,鼻子也会跟着酸,难怪这少年方才在树下盘桓许久,也许他也很怀念那时候的时光。

    苏老夫人今日起得也早,昨夜歇下后,脑子里翻来覆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一整夜都没睡好,这一大早,又被韩嬷嬷叫醒。

    “老夫人。”韩嬷嬷掀开帐幔。

    “什么事?”苏老夫人睡得不好,半边额头沉沉地疼。

    韩嬷嬷附在苏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