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书桌。

    干净得要命，完全是新的，没有墨迹也没有划痕。

    书桌上摆着一卷佛经，上面放了一支半干的毛笔，似乎在她猝然出现惊扰了和尚之前，他正在研读经书。

    但是，桌子上没有砚台，也没有墨块。

    “见到你……还真是有缘啊。”沈玉叹道。

    无心和尚站在门口，带着笑意说：“姑娘说这个做什么呢？小僧可是出家人，而且是那种，潜心礼佛的苦修人士，绝对不是那些容易被艳鬼狐妖破了道心的色和尚。”

    沈玉又笑了。

    “这里是深山，方圆百里几乎都没有人烟，你在这里修行，想来确实是个好和尚。”

    “是的。”无心道：“所以，突然在这样的深山里，见到姑娘，我真是很诧异呢。”

    沈玉哈哈大笑。

    “哦？难道不是先有了我在这里落下云头，才有你忽然在这里兴建了庙宇，专门等我经过么——有什么好诧异的呢？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嘛。”

    无心和尚就不说话了。

    沈玉在烛光下扭头看着他：“我猜，你认识我师父吧。”

    她看见他身上那身白色的僧衣忽然落地，僧袍之下，从常人脖子的地方下去，空荡荡垂落着许多条细伶伶的腿，支起了他身为人的骨架。

    但很快，那恶心的、扭曲的，强行聚合成人形的怪物，就在她眼前又变了一个模样。

    一个俊美无铸的黑衣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人的眼睛，人的脸，人的四肢和人的躯干。

    他的黑衣如同雾气一般若隐若现，却又凝而不散，点缀着许多星光。

    沈玉心想。

    他原本想让自己看到的，大抵就是这张脸。

    “啊……”他笑着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没被他养成白痴啊。”

    沈玉笑笑，她本无处容身，一片凄惶，此时在深山中见到了这样可怖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却止不住想笑。

    正常人来说，应该先害怕，或者先愤怒的吧。

    但她真的是个正常人么？

    她已经被东都和西域都驱逐了。

    沈玉略带厌倦地看了一眼此人，淡淡道：“第一次见面，让我先送你一份礼物吧。”

    沈玉轻轻一掌拍到桌子上。

    “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