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烟岚》 

    “恕在下冒昧，还请问你们夫妻二人于陵州何药堂问诊采药？不瞒二位所言，家主苦本地药堂溢价久矣，正想换个诚心做买卖的店家。”

    只见小厮礼貌地作揖行礼，储廷岚和夏染二人知晓时机已至，于是顺势搭腔，进一步下饵。

    “陵州哪家药堂不比这儿的良心！不说别的，就连我们自家药堂，也比此处所谓的‘市价’少上一半！”

    储廷岚言辞间不乏冷嘲热讽，似是还未从方才被司药回怼的愤怒中平复过来。

    此前夏染也有同储廷岚通过气，由于礼州地势更近边陲，常年有重兵驻守，因此当地药材的市价近年来逐年升高，成了业内默认的共识。

    陵州的药材虽然也连带着水涨船高，但好在还在可以把控的范围内。加上夏染已经营药堂多年，掌握了收药自有的渠道，所以若是不考虑牟利，药材售价仅有现在礼州市价的三成。

    小厮听到储廷岚所言，意识到这对夫妻来头不简单，连忙追问：

    “原来是行家，怪不得懂此间的门道！请问二人所开药堂的名号是？”

    “时珍堂。不过你们礼州的百姓也是可怜，竟然寻常问诊抓药的成本如此之高，世风日下啊！”

    储廷岚顺水推舟将时珍堂的引子抛了出去，期间也为了语境自然，还不忘假模假式地关心了几句，语气中却不难听出揶揄之意。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从陵州来到此地，可是为了拓展自家生意？”

    在得知了药堂之名后的小厮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的商机，并未转身离去而是继续询问。

    “是呀！可不就是来此多日都没碰上识货的，这才把夫君气得上火，连旧疾都犯了！看来我们与此地无缘，干脆直接打道回府罢了。”

    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的夏染，也找准了时机接着‘煽风点火’。

    听到此处，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小厮，突然插话提议：

    “二位若是不嫌弃，在离去前是否愿意前往此处与我家家主一叙？我想我家大人定是乐意之至。”

    言语间，小厮偷偷从怀中抽出腰牌展示，只见深厚润泽的木牌上赫然刻着‘总兵’二字。

    二人见状内心不免暗自欢喜，不过表面上依旧半推半就，又拉扯了几个来回后终是应允。

    “好，今日申时，我与家主在府中恭候二位光临。”

    --------------------------

    待与这位总兵府小厮分开，储廷岚和夏染二人似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又闲逛了一阵，直到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这才趁人不备与众人汇合。

    原来，按他们的计划，其余的人与此同时，也驾车徐徐行进在各个药堂周围，除了盯梢来自总兵府的可疑之人，也是为了以防东厂势力暗行不轨之事。

    二人一上车便分享了最新的进展，夏染也开始盘点前往总兵府的所需之材：

    “小云，止血解毒、镇痛化瘀的药材可有备齐？”

    “染姐姐放心，都在这儿了！”

    小云边回应着，边打开了一个编制精良的竹篓，其中装满了中草药，种类纷繁，品相上乘。

    “小霜，你们再检查下皮革布履，是否备置妥当？”

    “染姐姐，毛料皮革三匹、军靴样品三双，均已置齐！”

    小霜小雪也翻了翻后座座箱，确认了所备之物皆周全无恙。

    在前面专注着行车策马的承风与潜风二人，打断了车内之人的交谈，贴心地报备：

    “各位，前面正巧有间食肆，咱们先行用膳，之后再继续南行！”

    -----礼州南部·总兵府--------------------

    没顾上用膳，先行快马加鞭回府的小厮，正兴冲冲地向礼州总兵汇报着今日所得。

    他本想着自己今日助大人解决筹备军需而资金短缺的燃眉之急，可以得到褒奖，没想到待大人听罢，原本和颜悦色的堂中之人，霎时疾言厉色地怒斥：

    “愚昧！愚昧至极！”

    一向平易近人的总兵，平日里亲和的态度突然烟消云散，吓得小厮瞬间伏跪在地，忐忑地等待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就这么巧？仅半日上街采购的功夫，就能正好碰到低价兜售药材的药贩子？而且谁给你的胆子，未经允许，就请人来府？！”

    总兵气得甚至都坐不住，面红耳赤地在堂内反复踱步，小厮跪在一旁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大人息怒……我看那二人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游商，想来对于总兵府而言完全不足为惧，更怕犹豫间放走了缩减开销的良机，这才擅作主张……”

    听到地上的小厮颤颤巍巍地回话，礼州总兵突然泄了劲般的瘫坐回椅。

    他知道小厮原意也是想助他解决眼前之困，于是他也不好将自己无法破局的焦躁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