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理了理裙子，一起结伴回家。

    “爸，妈。”

    推开家门的瞬间，卿鸢闻到一屋子的香气。这本该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却让她莫名觉得陌生。

    客厅里，母亲穿着得体的旗袍站在餐桌旁，餐桌上的菜品不论是摆盘还是搭配都不输餐厅。父亲则坐在主位上，朝他们微微颔首后，目光威严地打量着克里斯蒂安。

    整个场景都异常符合女婿初次上门的流程。

    “伯父、伯母好。”克里斯蒂安微微鞠躬，角度恰到好好处。

    晚餐进行得异常顺利，克里斯蒂安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看得出礼仪书确实起到效果了，他甚至能准确分辨出最外侧的那把叉子是用来吃什么的。

    母亲打量克里斯蒂安的目光中也都是满意：“克里斯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小鸢能找到你是她的福气呀。”

    “没有没有。”克里斯蒂安连连摆手否认，“这是我的荣幸才是。”说话间耳朵已经完全红了。

    卿鸢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明明是她乐见其成的样子，她却觉得房间里缺了一个人，以至于整个场景缺失一角。

    她一边吃饭，一边克制不住得走神，到底这个场景里缺谁呢。

    吃完饭，今天克里斯蒂安上门的任务就算是顺利完成了。卿鸢把他送出了门，熟练地吻别他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卿鸢倒在床上，                                                静静地望向天花板，努力回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紧张吗？

    卿鸢把手放在胸腔前感受自己的心跳，她对克里斯蒂安毫无感觉，这种感觉也不是紧张。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克里斯蒂安成为情侣，他们可以是搭档，可以是朋友，可不该是情侣。

    在这之前，是演讲…

    然后就是昨天，昨天她…就是在局里工作了一天？然后下班约会，回家吃饭？

    她昨天只做了这些事吗？卿鸢仔细回想，不敢确定。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猩红的海市蜃楼：拥挤慌乱的人群、睁不开眼睛的病人、争辩的同伴，还有…

    梦。

    什么梦，这些碎片是梦吗？

    “电话呼入：莉莉。”ai助理的声音从头顶的音响传来，打断了卿鸢的思绪，“是否接听？”

    “是。”

    卿鸢回复了没两秒后，莉莉的声音便从相同的位置响起了：“小鸢，你有空吗？”

    “有，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事。”莉莉的语气非常轻松，“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异化者的关押的方案。”

    “他们的攻击力实在太强了，监狱的収容能力有限，还有关押的必要吗？”

    卿鸢心下一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直接击毙呗。”莉莉没有任何犹豫，“关也管不住，也没有精力关它们，那不如直接杀了。”

    这是莉莉会说的话吗？

    卿鸢第一反应是质疑，可思考后却又觉得她提出的办法确实是最直接的方案。

    可万一那些异化者是人变的呢，万一他们还是人呢？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卿鸢也觉得自己有病，异化者就是异化者，怎么会是人呢。

    卿鸢脑海中都是这些纷杂的想法，莉莉又催了催她后，她只好先部分答应了这个想法：“纳入备选方案吧，具体这周的会上再讨论一下。”

    莉莉知道今天晚上克里蒂斯安和卿鸢回家，嘱咐了卿鸢早点睡以后就挂了。

    认识莉莉这么多年，今天卿鸢才感觉自己从未看懂莉莉。她现在觉得她和这个世界之中必然有一个人疯了

    或者说，她疯了。

    她是谁，她真的是卿鸢吗？

    Ai助理的声音仿佛上帝，从她的头顶传来：“你是特殊战略规划局副局长，卿鸢。”

    不，她不是。

    “你是克里斯蒂安的未婚妻，卿鸢。”

    不，她也不是。

    “你是屠戮计划的执行人，卿鸢。”

    卿鸢的眼前出现了回忆的的片段，她带着人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走出。

    卿鸢的瞳孔放大，她的灵魂挣扎着否认这个身份。

    在她的思想剧烈震荡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也连带着出现了相应的症状，一阵反胃的感觉出现。

    她捂着嘴冲到卫生间，猩红的呕吐物喷射而出。

    卿鸢看着这团像蛇一样盘踞蠕动的东西，脑袋一阵阵打晕。

    但，好在她想起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