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也就没阿杨什么事了，各部的官员各自讨论，阿杨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摆，不知道该干什么。

    但这种氛围下，总不好说要先走一步……

    林海正和吕相讨论学堂再加一年学制的可能性，无意撇见阿杨这形状，但也抽不出空来多说什么，就又低头与吕相看着各地学堂的发布情况。

    再抬眼时，阿杨已经和那些武将坐到一窝了。

    叫走阿杨的是狄青，他在边疆地区守了两年，对边疆的防备心里有初步的规划，如今朝廷有钱，他也可以分开些手脚。他之所以来叫阿杨，为的是他同僚。

    大宋的水师的水平说差不差，但也说不上多好，对海盗的水上作战的经验，有的还比不上黑珍珠的手下。

    之前朝廷的军款都是优先播给陆上的军队的，这几年手上稍微宽泛了，才渐渐加重了水师的培养。之前薛家砸钱去研发海船，为的就是让薛宝钗借船之功进博人馆，为薛家谋个未来。

    阿杨对那些番邦人的了解不多，一部分是亲眼所见，一部分是听说，或是黑珍珠船上的伙计，或是走南闯北的商队，或是沿海和他唠嗑的百姓，却也能以小见大，更别说阿杨有个好头脑，原有些以为他只是运气好抓着机遇的，也渐渐对他服了气。

    一时讨论地热火朝天。

    那些武将都是实战的经验，弥补了阿杨纸上谈兵的不足，也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阿杨许久不曾这么用脑子了，但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些畅快，像遇上了有趣的数题那般清醒兴奋。

    官家看着下面的臣子们激情地讨论，个个脸上都透着光彩。

    朝廷有银子了……

    继位十多年，这位自己都还只有二十余岁的官家终于稍微缓了口气。

    他又忍不住去看那送财的宝贝，他厚着脸皮私心认下的“师弟”，他正和一些武将坐一起，埋头在纸上画什么，然后指着纸对他们解释，不犹豫不自疑，心中自有文章。

    少年华彩。

    阿杨正坐在狄青身边，虽然风格不同，但是都是一副好相貌，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这就是大宋的年轻人，这就是大宋的未来……

    这就是官家耐着宫院的冷清寂寞，对着满几的案牍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十几年，所希望看见的样子，他的劳苦没有被辜负，这些少年，在这盛世下，被教养得很好。

    他们午食是在隔壁吃的，大多匆匆扒了几口又回来讨论方案了，到离宫时，已经是黄昏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继续讨论，只是官家顾虑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先回去了，既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明日再回各部讨论细节也是无碍的，不急于这一日。

    踩着霞光出了宫门，林海还没来得及对阿杨感叹什么，就见阿杨一秒钟卸去了方才靠谱的样子，振臂呼了一声:“下班啦！！”然后快活地撒腿跑没影了。

    林海:？

    阿杨没顾得上林海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下班了，于是火速卸载了耗能模式，放空脑袋把自己变回不用思考的直觉系快乐少侠，满面的快活。

    下班啦！我下班啦啦啦啦！！！

    阿杨快乐地就像疫情结束终于可以出门溜圈的狗子，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林海正准备抬手唤人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放下，却对阿杨这幅样子又完全提不起脾气，无奈摇了摇头，再想起他那模样，又忍不住面上带笑。

    阿杨不在乎后面有多少人看着他这幅撒腿没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句快活的“下班啦”被多少人听见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快乐得像只大山深处的傻狍子。

    而慢一步走出来的雨提督看着他自由快乐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

    这样武艺高强、精力旺盛的少年郎，一定很能加班吧。

    吕相侧过头压了压声音对林海道:“还是年少气盛了些，但是个好孩子……”

    眼中是林海不想看懂的慈爱。

    林海挂上了虚伪的成年人的笑容面具应了一句:“嗯，是个好孩子。”

    事实证明，即使是吕相也逃不开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给小辈凑对的定律。

    “你家的丫头，现在也跟着治晏学吧？”吕相眼中是林海希望自己看不懂的八卦。

    知道了知道了，连路过的蚂蚁都知道那臭小子心心念念惦记着我家玉儿了。

    “啊……承蒙顾前辈不弃，在府上教了她几个月。”

    林海嘴上应着，看着阿杨消失的地方，

    思绪已经飘远了。

    这小子轻功俊巧，若他想要翻林府的墙偷偷来找玉儿怕是谁都发现……

    林海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去大相国寺牵几只犬让它们守在墙边，墙拦不住他，好歹不能让他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阿杨此时还不知道那些被他甩到身后去的大人一个个思绪千转，他一溜跑到双龙巷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