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终章 第(3/7)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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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的情感竟可以如此分裂,对待旁人狠厉干脆无所畏惧,可当一样的事情要落在自己的头上时,便哀哀凄凄悔之不尽。

    “元辰,我求你,我给你磕头,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求你了。”裴允城仿佛只会说这几句一样,鼻涕眼泪一齐落下,不断地朝着石板敲击着自己的头颅,颤声哭求。

    裴元辰仍旧面无表情,也许裴允城和林青宜能在相对的明明暗暗中窥见一点她的脸,可是都无所谓了。

    林青宜却忽然道:“元辰,你是要我们忏悔对不对?”

    这句话一出,林青宜的声音再响起来,就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一声接着一声,在黑暗中不停歇,“我们混蛋,是我嫉妒心作祟,是我恶人有恶报,我害死了你的父亲和母亲,我罪有应得,元辰,你尽管将我碎尸万断、挫骨扬灰,怎么着都好,求你,你千般好万般好,不要牵连逸儿。”

    说到这里,林青宜痛哭出声,她含着泪颤抖喊道:“······可是逸儿,如今他只剩下他自己了,我们死了,这世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还有容诗,你就放过他,放他一马,好么?啊?!”

    林青宜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接着就被裴允城笼在了怀中,妇人颤抖的哭声是如此的凄惘,几乎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裴允城一面给妻子擦去泪水,一面镇定了声音,问:“你、你已经是家主了,父亲偏爱你,但求你,别做傻事。”

    裴元辰的声线没有起伏,仿佛守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不肯越界:“是啊,我是家主了,本来,应该是我的父亲。”

    “不过三叔你放心,就算我父亲死了,也是轮不到你的,”裴元辰的声音轻巧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就算祖父固执地不肯选我,何先生也有的是办法让我把握住整个裴家,总之,怎么都不会是你。”

    裴允城一顿,连带着林青宜的哭声也停滞了一瞬间,他接着问:“何执辛······是你的人?”

    连裴允城自己也不敢相信,于是说话也不大肯定,有些轻飘飘的。

    “是啊。”裴元辰也不管二人是否能看见,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倒是很肯定,“所以不论是谁,都不会是你,也不会是你的儿子。”

    裴允城沉默了,监牢里很冷,一点热气也没有,连裴元辰的手指也渐渐僵硬了,耳边火把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却像蒙着一块布,听不真切。

    “你很厉害,元辰,你连何执辛那个老家伙都能收入麾下,”裴允城收紧了怀抱妻子的胳膊,扯起了自己的回忆,喃喃自语一样说了下去,“当初,不管我怎么做,那个老家伙都不肯帮我,也不肯替我说好话······他眼里除了父亲,就只有裴允澈,我在哪里呢?”

    他的话到这里就停住了,提到了裴允澈几个字,林青宜仿佛怕再激怒裴元辰一样,哭声立即停止了,赶忙阻止了丈夫继续说下去。

    裴元辰倒是无所谓,十几年的光阴在眼前倏忽而过,带起细密的风声,她并不介意多和裴允城说一会话。残忍一点来说,这一刻她期待了很久很久,恶意在心底隐秘地叫嚣着,让裴元辰再多拉长一会这种时刻。

    她的眼皮在微尘掠过的时候轻轻颤了颤,裴元辰很新奇地发问:“其实我很好奇,三叔,自从秋狩那次以后,你有没有再做过什么呢?我是说,怎么没再让人杀我呢?”

    裴允城僵持了一阵子,他才开口:“你自己的缘故,江州凶险,你竟然回来了,后来跑到乌山,也回来了。”

    裴元辰了然,她续下去了话语:“所以好端端的,我也不能在靖城暴毙身亡不是?”

    裴元辰提到了暴毙这个词,她自己也顿住了,手指不自觉探进了袖子里,不是为了冷,而是为了抚摸一下袖子里那枚温润的玉蝉。

    玉蝉贴近着她自己温热的肌肤,连带着也有了温度,裴元辰的指尖不断摩挲着它的形状,这种短暂的沉默让裴允城和林青宜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可是接着二人便又紧张了起来。

    裴元辰垂着眼睫,注意力不怎么集中,于是有些懒懒的,随口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对元逸兄长怎么样,所以你们也不必这么紧张。”

    这句话投入了黑暗,换来了双方短暂的停歇。

    可也许只是裴允城和林青宜的。

    裴元辰指尖的玉蝉逐渐烫了起来,裴元辰耳边是劈里啪啦的声音,火油燃烧着,隐约里,外头的雨似乎更大了,顺着墙壁流淌的雨水在耳边蜿蜒蠕动。

    她不恰当地想,自己的热度是否会让这枚玉蝉失去应有的效用,于是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里,裴元辰霍然坐正了身子,挣脱了眼前火焰的白光和暴雨的淋漓。

    裴允城和林青宜被裴元辰的动作也惊得绷紧了身子,等待着裴元辰接下来的作为。

    裴元辰的脸再次没有表情了,也许在无人的地方,她还会为裴容月流泪,可是现在,她一滴眼泪都不肯流出来,在仇人眼前,她怎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