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平冤鼓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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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秋》
寒冬降临了。
裴元辰在平安居,安安静静地呆了一整天。
她眼前是再次落下去的晚霞,白雪飘零,万物俱静。
廊下的视野中,亭竹冒着雪花走进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裴元辰。
亭竹走到窗子前,裴元辰手里还抱着暖炉,顺手便递到了他手中,“暖一暖吧,外面一定很冷。”
亭竹接过了,在院子里走过的短短一段路,没有打伞也没有戴上冬帽,细密的雪花在衣领上融化,他低声道:“观棋已经把人安置好了,公子。”
裴元辰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她的目光落在了亭竹的身后,雪花在路两旁的泥土上堆积,裴元辰听见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休息吧,没什么要做的了。”
亭竹答应了,又顺着走廊离开了。
十一月一整个月,都是先皇的丧仪,新帝的登基仪式推到了明年的春天。
等待在裴元辰的人生中不值一提,光阴又溜走了。
赵煜的默许很快就到了,这是十二月中不起眼的一个清晨,从夜半开始就下雪。
卯时一刻,裴元辰便起身了,她安静地穿好月白色的袍子,从内到外,都是这样的颜色。
云画端着热水进来了,她也不发一言,替裴元辰梳头,将长发束起,用簪子固定好。
洗漱完毕,整洁一新。云画也是如此。
云画捧来一杯热茶,裴元辰喝了,披上了那件影青色的大氅,两人一起走出了平安居,朝着正房供奉的小祠堂走去。
走进小祠堂中,亭竹已经准备好了香烛,供案上,两座灵位静静的,只有香烛的烟火气息漂浮,烛火的光在屋子里影影绰绰的。
裴元辰依次取了三支香,举在香烛上点燃,合目跪拜,而后插在莲花香炉中。
在裴允澈和应挽之的香炉中都供奉好了香火,裴元辰起身,看云画接着跪拜双亲。
她又抬眼,灵位上的名字清晰可见,十数年来勤于擦抚,不敢懈怠。
一切都了了,裴元辰低声道:“我出门去了。”
云画没说话,只是看着裴元辰。
裴元辰轻轻握了握云画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裴元辰又轻轻道:“没事的,姐姐。”
说完,她松开了手,推开小祠堂的门,走了出去。
亭竹候在门口,手中的灯映亮了脚下的路,此时天色雾蒙蒙的,只隐约可见鹅毛一般的大雪从空中不断飘落,堆积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裴元辰默不作声,顺着路往外走去。
这时节,天还没亮,甚至府邸中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多少人起身走动,因此路上的积雪还不曾扫除,两人并排而行,只能慢慢走着。
到了府邸的大门,小厮刚刚打着哈欠开门,便见裴元辰带着亭竹就走来了,守门的小厮一向是给平安居传话的,因此与亭竹熟络些,不免笑着道:“公子,可要拉马备车?这么早是要到哪里去?”
亭竹摇头,“不用备车了。”
府门下的灯笼在雪光中摇晃着烛火,扑来扑去的光斑落在裴元辰脚下,她轻声道,“亭竹,你回去吧,不必照灯了。”
亭竹默默收回了灯笼,应声了。
裴元辰踩着雪,顺着裴家的巷道走着,四下格外寂静,只有裹挟着鹅毛大雪的寒风凌冽地吹着,落在她耳边。
就这样慢慢走,一步又一步,走到街道上,已经有三两家开门的早点铺子,老板刚刚打开了门板,跑堂的扫着台阶上吹落的雪花,昏暗里见街上走着一个人,都有些奇怪。
裴元辰的呼气间都是丝丝凉意沁透心肺,她浑然不在意,雪花偶尔落在眼睫上,落在衣领处。
就这样,脚踝没进雪里,裴元辰深一脚浅一脚,要去的地方终于到了。
靖城的府衙近在眼前,这里更是安静,官府的府邸围了三面,中有一处开阔的小广场,一样堆满了积雪,只有一面放开路道,对着靖城来来往往的闹市。
这时候天色才有要亮起来的模样,前前后后望去,都分外宁静,大街上,眼前的府衙中,似乎都只有裴元辰一个人。
而小广场中间的高台上,是平冤的大鼓,漆红的鼓身立起,鼓面丝毫不受风雪的影响。
裴元辰轻轻吞咽了一下,尽管口中干涩,却还是走上了高台。
击鼓的鼓槌齐整的摆放在两边,红色布条紧紧包裹着,许久都没有人去拿起它们了。
她眼前只剩下了高大的鼓身,甚至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也被它阻挡在身后了,裴元辰的手握住了鼓槌,上面的红布已经被风雪冻得僵硬了,还有一层看不见的冰晶裹挟,刚刚碰上她的手心,就不可避免地融化着。
她抬起右手,先是第一棒。
也许是在雪里走了太久,这一棒没有使上太大的气力,鼓面只是轻轻震荡了一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