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立秋雨水未断绝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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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血气逆行,引得娘娘难产,奴婢记得,娘娘连手腕都是青的……”

    裴元辰听到这句时,却忽然间觉得凌然一响,仿佛地上的青石板里钻出来一只寒浸浸的恶鬼或毒蛇,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上攀缘,带着秋雨阴湿,不知满足地对着她吹冷气,一时之间仿佛不论是时间还是她,都僵直了。

    “守来守去,错过了年岁,便也不想出宫了……”耳边孙慕青仍絮絮叨叨说着之后的经历,裴元辰却再也一句都听不进耳。

    裴元辰不知道是如何送走了孙慕青,又是如何一路回到了平安居。

    只恍惚记得自己的床榻,昏昏然间,于是一头栽倒进去。

    云画看许久裴元辰都没再回去,便自己独身回来平安居,一进寝房却见裴元辰上身趴伏在床上,腿脚却磕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云画吓的紧忙跑上前,拂开裴元辰面上的发时,却发觉他出了一额头冷汗,而面色更是惨白如纸。

    云画赶忙去探他的脉搏,一时脉象浮沉虚弱,几不可探,云画赶忙将他翻身在床上,垫了枕头,散开床帏,便去翻找药丸。

    她不敢惊动旁人,在外间遇见回来的宁欢亭竹,只好说是裴元辰已经歇下了,几人不疑有他,也未曾到里间去打扰。

    云画回去时只觉心头砰砰,竟不知这么一会功夫出了什么事,裴元辰只是送了一趟孙慕青,却如何会猛然发病。

    倒了药,硬是和水让裴元辰咽下,她不敢离身,便搬了太师椅睡在旁侧,也不敢让人进来伺候。

    服药不多时,少年的脉象终于慢慢趋于平稳,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云画不敢放松,仍旧在里间守着。

    而昏睡中的裴元辰,一时觉得浑身轻如薄纸,在秋雨湿连中飘荡;一时又觉自己仿佛一颗磐石,不                                                知轻重地从山巅跌下。

    她恍惚间,望见一片雷光下的青影,于是晃晃悠悠地接近,重重帐子如同夜里的鬼魂,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翻飞纠缠。

    她飘进窗子,只见一个孩童跪在地上,麻木地注视着前方,她循着望去,惊雷一闪间,只有一只惨白的手搭在床边,其上手腕血脉青青,如同早夏的杏子。

    她茫然间正要出声,却又觉身不由己般,摔进一条巷子,此刻却是明媚天光,她慢慢站起身来,只见仿佛是七月里的艳阳天,满树的墨绿,云似的围着眼前的宅子,而漫天的蓝没有一丝白云遮掩。

    裴元辰一回头,隐约能听见码头船夫下货的呼喊声,府门左侧街巷里小贩的叫卖声,远远一片澄蓝的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几欲晃花人的眼。

    身后传来一股子鱼腥味,略一转身,木扁担的一头便轻轻打在她肩头,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阿伯不住声道歉,“抱歉啊小姑娘……”

    但当他彻底转过身来看到裴元辰时,动作却一顿,笑着道:“怎么这时候天热还不回家?快回去吧,阿伯晚会做了糖醋鱼给你送来。”

    裴元宸应着,茫茫地看着那人走远,转身拾级而上,府门半掩,微微一推便开了。

    入了府门,转过影壁,便见了阔大方正的院子,仔细精心地栽了各式的花花草草,现下很是生机勃勃。

    正看着,一位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黛绿祥瑞团花的衣裳,戴了深色的护额,夹杂着银丝的发间只簪了一根顶上点翠的宝簪子,看到她便问:“怎么出去也不曾说一声,让画儿眼巴巴地等你。”

    这下虽是看清了脸,却根本想不起这是谁,裴元辰只好愣愣地站着,不知怎么回答。

    那老太太叹了口气,伸手整理了她摔乱的衣襟,便拉着她往屋里走,却又停下,“你的桂花香囊呢?”

    裴元辰愣愣地去摸腰间,嘴上正要说什么却又吞了下去,“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那老人也并不责备她丢三落四,只是说:“今日天热,在家里且休息一会,日头落了再出去,好不好?”

    “……好。”裴元辰慢慢应着,只是踏进屋子时,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茫茫地便走,眼前那只点翠簪子一直在闪着,青蓝的光很是耀眼。

    …………

    等她醒来时,已经夜半,外头似乎又落了雨,裴元辰只觉得浑身冷汗,连后背都已经濡湿,头内发晕的很,胸口又是一阵一阵闷着痛,张嘴微吸了一口气,这下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是痛的。

    强忍着痛意,裴元辰勉强喘平了呼吸,云画却已经惊醒,在黑暗里轻声喊他:“辰儿?”

    她没答话,只是默默仰面躺着。

    云画从椅子里坐起,屋里晦暗不明,她只能勉强从晦涩帐影里看到裴元辰的侧脸。

    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天长地久永不停歇。

    忽然间,她在雨声细密里,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像潮湿雨夜里的哽咽:“姐姐,我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