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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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游在门口愣了好久。m.ruxueshu.cc

    好半天,他才从“夫君”两字中回过神来,并且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之前,郁慈甚至骂他是登徒子、下流鬼,哪有昏迷一夜就改变态度,喊人夫君的道理?

    而且……郁慈看人时,眼睛都不对焦。

    是雷击符的原因吗?

    沈游走过去,盯着郁慈的眼睛看。

    往常精致漂亮的眼眸中像是蒙了一层灰,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好像沈游走近了、走远了,都没有区别。

    当沈游停在郁慈跟前时,他试探性地挥了挥手,艳鬼眼睛转都没转一下,依然盯着他的脸看。

    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大致方向。

    怎么会变成这样。

    照理来说,吃了他的血,不该变成这样。

    沈游的脸倏地就严肃起来,他蹲下身,想要牵起郁慈的手查探他的魂体。

    在他即将碰到的时候,郁慈却敏感地躲开了。

    郁慈将手抬了起来,搭在沈游头发上,像是难以忍受什么,又有点小委屈地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都……叫你夫君了。”

    郁慈并不是失明了,他仍然看得到,但是他看到的,同旁人都不一样。

    在被雷击符击中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钻心的疼从腰间蔓延开,宛如巨大的刀片割在身上,刮骨剃肉。

    然而另一种更为隐秘的伤害,在雷击符的冲击下跟着翻腾了起来。

    郁慈疼的说不出话时,眼前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有的,是他和慕循站在姻缘娘娘庙里的姻缘树下祈愿;有的,是他在江南时牵着爹娘逛庙会;有的,是几个蒙着面,穿着黄色袍子的人念一些听不懂的话……

    这些人是他熟悉的、陌生的,存在于记忆中却被他遗忘的,一闪而过的血色串联起所有,如团团灰色的迷雾罩住他。

    无数人在喊他的名字,可他却分不清,谁是谁。

    一直扎根在灵魂深处的伤害,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郁慈的魂魄。

    一个人生前喜爱热闹,死后不会改变太多,但若是五感尽失,听不真切、看不真切,一年、三年、十年……几十年过去,总会被折磨到变得安静。

    郁慈看书,却从来没翻过,因为他只是在打发仅剩的精力罢了。

    就像一只冬日里濒死的蝉,连鸣叫都显得力不足心。

    郁慈昏睡过去后,闪现的种种画面都又被打碎了重新埋在最深处,身体里原本躁动的某些东西,也渐渐藏匿了起来。

    好像根本无事发生。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当郁慈醒来时,过去的画面一帧帧呈现在脑海中,和如今交错在一起,他的意识漂浮在空中,又骤然下坠。

    一切都被搅乱了。

    记忆也好,认知也罢。

    艳鬼茫然地坐在床边,试图清理麻花似的记忆,但越是去分辨,就越迷糊。

    到最后,他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刚死不久,还是已经死了很久。

    郁慈看得见沈游,但在他眼里,沈游又不是沈游。

    而是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慕循。

    他喝了沈游太多血,浑浑噩噩的,竟只根据生理上对沈游血的依赖,就错认了人。

    又不只是错认。

    郁慈现在的认知中,同慕祁安相处的每夜都往前挪了又挪,变成了他活着时,同“慕循”经历过的。

    而眼前的沈游,变成了刚来古宅的慕祁安。

    艳鬼揉了揉掌心扎人的脑袋,完全是调教慕祁安的习惯。

    如果沈游曾看过慕祁安是怎样温顺地叫郁慈老婆的,他一定会不屑于那样做,甚至唾弃。

    但是很可惜,他并没有见过。

    所以此时此刻,沈游僵硬着身体,难以自控,且完全没有负担地把脑袋往郁慈手上顶了顶。

    很丢脸。

    但该死的爽。

    沈游也有点明白郁慈的意思了,他伸出手圈住郁慈的腰,用低哑的声音试探道:“我错了,我不该不回话。”

    调子飘忽,是因为原本是疑问句,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肯定句。

    沈游分不清,他一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因为                                                鼻尖沁满的幽香,还是因为郁慈一声接一声的夫君。

    尽管这两声夫君里,只有第一声是在叫他,甚至还有可能不是在叫他。

    “嗯…好乖,所以刚刚为什么不说话?”郁慈满意了,手指穿梭在沈游乌黑的发丝中,指腹按到沈游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