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阴雨连绵的季节 第(2/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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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中,头顶隐约的疼痛,仿佛有谁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摁进水里不得呼吸。
如此强烈的压抑感……“呼。”她一擦面庞飞出一串水珠,鞋子用力踩进泥里,刹车已经老化不大灵光,只有这样才能把车停住。这高大的楼下,少女略仰起头,雨仿佛流到了眼睛里,那建筑物的影子似乎也有些许模糊。
“到家了。”她把车停靠在楼下,想直接上楼但还是回过身来,从背包里翻出纸巾把车擦了几下,防止生锈。呆滞地坐电梯上楼,从衣服里翻出钥匙揩一揩水渍扭开了门。
两周前这地方还是凶案现场。
她的父亲杀死了她的母亲。
她的父母在她不记得的时候就离了婚,母亲一人抚养她长大,一年才和父亲吃一次饭。她的性格却并没有什么阴暗面,因为母亲聪慧坚强,情绪稳定,一直给予她充足的爱。在幸福的日子里,尽管她没发现,母亲撑起的这个不大但温暖的小家就是她的全部依靠。
至于她的父亲:对于这个男人,她并没有任何情感,也不作过多关注。她一直把他屏蔽在她的生活之外。但这个不可能割断的不稳定因素,在某一天以最糟糕的方式冲进她的世界。
据说是他做生意欠了巨额的债款,而母亲那一边除了一些远亲外也没有其他亲人,母亲死后她的财产自然落在靖遥手上,而靖遥的抚养权则落在他手上。
于是他定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杀害了母亲,却在次日就被警察通缉。
她得知消息后,面上毫无表情,但仿佛有一道霹雳杀入了她的世界,焦黑一片,狰狞得面目全非。
她在那件事上的处理非常冷酷,没有钱请律师就自己查看法律文件,所幸她的头脑还行,程序上也没出什么差错。她致力于将父亲处以死刑,至少无期,最后也如她所愿了:这起案件性质恶劣,父亲被执行死刑。
尘埃落定时,她仿佛松了一口气,静静地靠在沙发上。
好像只有这个时刻,她才有精力去哭一场。
即便是空无一人的客厅空间,她也做不到放声痛哭,只能用手捂着脸,泪水蜿蜒着从指缝流出;小声的啜泣也从这个紧密贴合的空间里渗出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在颤抖。
当她把母亲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去火化的时候,特意穿了一件稍微庄重些的黑色裙子。“亲属”区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雨与阴云,画面的基调都是灰色的,风吹得雨像斜斜的线划过少女的脸颊。好冷,她颤抖的手握着雨伞的柄愈发紧。
余华曾言:“亲友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余生漫长的潮湿。”
但在某种意义上,结束了。
总悬着的巨石坠落下来,狠狠砸在心上;胸口生生地疼。
结束了吗?
当她有一次像往常走在巷口时,却有两个男人凑了上来。一个极其高大,浑身膘肉;另一个则穿着花衬衫,镶着金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货。
原来,他们是父亲的债主之一,竟然来向她追要。她哪里是见过世面的,退缩着身子,强迫自己有理有据地陈述自己的理由,并在背后偷偷用手机报警。但壮硕的大汉已经开始撸袖子。
她努力拖延时间,最后拖无可拖,只好转身就跑,但小女孩的体力渐渐不支。大汉直接给她脸上来了一拳,靖遥便连翻带滚跌出去,脸颊肿得发烫,疼痛让眼前一片昏花。
好在她先前的行动起了效果,在她没什么大伤的时候警察就来了,把那两人逮捕。
在警察厅提供完口供,温柔的警察帮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她像孤鬼一样飘出警察局。兀自摸着脸上的伤口,她想,在回家的路上她可能会再碰上这样一伙儿人,那时候能否活命就不一定了。
她已经完全对未来丧失了希望。她怎么办呢?以后她的生命就像陷入了一滩烂泥,愈挣扎愈无力。
不如……就死了吧。
与其在某个巷口被亡命之徒折磨得痛苦不已后尸骨无存,不如自己一抹脖子:这样还干脆利落些。
而且,很快就能和母亲再见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竟然浮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小妹妹,你站住。”
如果说母亲的死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这句话就是另一个。
她回眸,是一个扎着双马尾,身形高挑的女警,好像无论母亲被杀的案子,还是刚刚那一起,她都参与处理了。名字似乎叫……何青。
“怎么了。”她已经心如死灰,连发出询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爸好像在外面借了不少来路不明的人的钱,你以后应该还要受不少纠缠。这个给你。”何青把一个毫无装饰的钥匙扣递给她,“出了事按一下就可以直接呼叫我们。还有,我教你一些武功吧,帮你防身。”
何青带着关切的眼神,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是可怜的小姑娘呢。”
挺神奇的瞬间——那时天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