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奇真轶报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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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一起被没入掖庭,没几年阿娘便撒手人寰,姊妹二人此后全赖冯司膳照拂,因此冯司膳在二人心中与阿娘无异。

    纪茹恐怕也被为难了,甚至可能受了刑,否则怎么会替她认罪?那冯阿娘呢,冯阿娘又是否安好?

    可纪莘不会知道了,宫正一离开,便有人端了毒酒进入囚室。

    “等一下,能不能先回答——”

    纪莘话刚说一半,下巴被狠狠钳住,毒酒从被迫张大的嘴滑入咽喉。

    五脏六腑移位扭曲般的痛让纪莘再说不出话,只能咬紧牙关抵抗。纪莘想蜷紧身体,可挣不脱绑缚手脚的铁链,唯有双手指甲已狠狠嵌入掌心皮肉。

    不知过了多久,喉间涌出的腥甜血液被一口喷出,纪莘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轻飘飘的,似要飘向体外。

    纪莘最后望了望烛台上跳跃的一豆光,想道,终于不疼了啊……

    彻底堕入无边黑暗之前,纪莘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脾气够犟的,毒喂下去之后居然吭都没吭过一声”。

    两年后,隆兴五年。

    天将亮未亮之时,宫城承天门上晓鼓声起,各条大街上的鼓楼紧跟,鼓声渐次传递至华都城的每一个角落,宫城、皇城、外郭城和坊内各门依次开启,这座雄伟昌隆的华朝核心之城又迎来了新的一日。

    朱雀门街之西第四街,从北起的第九坊——嘉会坊,亦开始了喧闹忙碌的一日,鸡鸣狗叫之声、骡车嘚嘚声和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靠近西坊门的一座小院布局简单,一间主屋,东西各一间小屋,加一间厨舍。东屋内,纪莘从床上坐起,把盖在被上的夹袍穿上身,出了屋。

    春寒料峭,纪莘一出屋就冻得抱紧双臂。这个身体太瘦小,穿着何叔旧衣改出的夹袍,衣服还是偏大,冷风不住地从领口和袖口向里灌。

    厨舍上空炊烟袅袅,定是何婶在做胡饼。纪莘走进厨舍,看到何婶在对着案板上的面团发呆。

    何婶听到推门声,侧开身子,抬腕抹了抹脸上的泪,低头继续揉面。

    纪莘洗干净手,去抢何婶手中的面团,来回拉扯两番后,面团到了纪莘手里。

    何婶无奈又感慨,“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了。”

    纪莘道:“都是我该做的,若不是何叔何婶好心救我,我已经冻死了。”

    其实纪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年前自己应是死了的,可是一个月前却在另一具身体里苏醒。

    彼时这身体趴在华都城外无人荒地中,被冻得奄奄一息。幸好遇到路过的何叔何婶,救下了纪莘,在知道纪莘无处可去后,又把她带回了家。

    在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里,只有面貌模糊的早逝                                                的阿耶,十年前抛弃自己的阿娘,嫌自己累赘的姑父姑母,从未吃饱饭的十六年,以及生命的最后,因不想被卖掉而鼓起勇气的逃跑,和摔下土坡后眼前被雪覆盖的田地。

    纪莘猜想,大约是自己的游魂遇到这个被冻死的小女娘,不知如何占据了她的身体,又得以遇到何叔何婶,重新活了过来。

    何婶拍净手上的面粉,去看火炉上煎的药,愁上心头,“你何叔这病……”何婶又开始哽咽抹泪。

    何家卖胡饼为生,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按纪莘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是叫她阿姊的。半月前何家阿姊出了大事,何叔也因此急火攻心病倒。

    纪莘知道何婶心里苦,可她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多干活。何家遇上事,她能多挣些钱也是个帮助。

    给松弛好的面团按出形状,刷油,撒芝麻,放入烤炉。一刻钟后,出炉的胡饼放进竹筐,用布盖好,纪莘挑起扁担,便出门了。

    “胡饼,刚出炉的胡饼,面脆油香的胡饼——”纪莘挑着扁担沿街叫卖,一路走出嘉会坊,朝着人多热闹的街市而去。

    小摊贩云集的街市上,纪莘看见推车卖豆腐的老媪,拿纸包了几张胡饼,递过去道:“婆婆,给您今日的胡饼。”

    人人叫这老媪豆腐婆婆,纪莘卖胡饼不时会遇到她,有几次还帮忙推车,送豆腐婆婆回家,两人也就认识了。

    豆腐婆婆给纪莘包了块豆腐,“拿着,拿回家吃。”

    街边一个卖毕罗的小摊贩来凑热闹,问纪莘:“小郎君,今日怎么又是你,何阿兄呢?”

    纪莘瘦小,穿着男装,每每出门便会被认成小郎君,纪莘也没想解释。

    “何叔这几日身体不好。”

    “这样啊,你这小身板也当心些,可别被扁担压垮了。”

    纪莘对善意调侃的小摊贩笑了笑,继续向前。今日生意还算不错,纪莘吆喝着走到一家客栈门口时,被人叫住了。

    “卖胡饼的,来两个。”

    叫住纪莘的是个相貌堂堂的高个男子,一身短打装束,穿得单薄却不见他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