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缘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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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沉沉,冷冽的风将这一句话递送过郑鱼的耳朵。m.luhaibing.com
她并非那种事事需要别人认可方才做的人,可听到这话,心中还是莫名甜滋滋的。
沈弘借着微弱而皎洁的月色,看到她难掩喜色而微微上扬的嘴角,眸光也不禁柔和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人的乌发,“好了,时候不早了,小鱼儿也累了一日了,早些回去安歇罢。”
亲昵而自然的举动。
有些逾越了,只是郑鱼并不讨厌,于是放任了他。
“好。”
“我送你。”
“好。”
两人并肩而行,踏着月色,穿过重重叠叠的拱门,走廊,谁也没再开口,一路安静,只听着呼呼的风声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
不多时,到了住处。
“我到了,殿下也早些安歇罢。”
郑鱼开口与他告别。
“好。”
二人分开,郑鱼进屋。
仆役早已将热水烧好,她唤人退下,入净室梳洗。
郑鱼不喜在这些小事上有人伺候,身边并未留人。
奔走一日,这片刻的宁静于她来说是难得的,她并未着急出去,洗净过后,懒懒的赖在汤池中,闭上眼睛,享受这须臾的美好。
一道埙声透过窗扉跑进来,哀怨婉约,如泣如诉。
是沈弘?
这府上少有丝竹管弦声,一来实在忙碌异常,无人有兴致做这些事,二来她身边的人,都是些粗性子,没几个学过这些。
郑鱼以前是会的,当初老爹教过她,可多年过去,已然忘得七七八八了,而且谢衡曾说过,这埙在丝竹乐声中,属实算不得太有台面的东西,他不爱听那闷沉的调子……
一道声响无意间勾起了她许多的旧回忆。
郑鱼没了乏意,从水中起身,收拾过出了门,来到厢房,皎洁的月光下。
院中坐着一个身影,背脊挺拔如松,只是略显单薄,分明□□尺高的人,可这么看去,却好似风可以随时吹走。
郑鱼认出这是家乡秦县的小调,当初老爹最爱的,幼时她睡不着,他总在床头吹埙,哄她入睡。
“殿下怎会这曲子?”
沈弘闻声回头,但见女郎藏在夜色中,黑夜勾勒出她修长而纤细的身形,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散着,随着步履飞动,还飘来阵阵的香风。
“殿下去过秦县?”郑鱼走到他跟前坐下,见人不答,又很直白的问了一句。
沈弘放下手上的埙,淡淡然答道:“年少时曾随父亲去川蜀赈灾,路过。”
郑鱼记得,那该是平昭十三年。
她十二三岁左右。
那一年,川蜀碰上了百年难遇的蝗灾,地里的粟米种下去,眼看着就要收成了,偏生撞上了这一出,颗粒无收。
那一年,川蜀饿死了很多人。
近乎是随处可见的饿殍乞丐,人人为了一点吃食而相互残杀。
老爹最是爱钓鱼了,可那段时日,常带着她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就是吃东西,都须得等入夜过后,万籁俱寂时,才敢燃些火星。
那是一向做好人的老爹唯一一回收起了他的善心,换了平时,那钓上来的鱼或者买的粟米麦子,要谁家有困难,他都随手送了。
他说:“这人性之恶不可估量,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透出家中有存粮来,免得生了事端,若阿爹一人便罢,如今有你了,得事事要为你顾虑一些,不能滥做好人。”
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近乎过了有两个多月,才听说,朝廷来了个赈粮官……
“原是如此。”
郑鱼道:“那殿下同我,也算缘分了,你知道吧,我也是秦县人,你方才吹的调子,是秦县的民歌小调,我阿爹以前最喜欢的,他幼时总拿它哄我入睡。”
他应当清楚的,王府有专门刺探消息的密探,人既然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决定与她合作,想来这些信息,定然是收录在了王府的档案之中。
“是吗?”
沈弘指节摩挲了下那埙身,片刻,清冽低沉的嗓音响起,道:“那可确实是缘分了。”
“谁说不是呢?”
郑鱼心中大喜,拿过一旁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雀跃道:“殿下可否再吹一遍方才的小调?”
沈弘没答。
这确实有些冒昧,得寸进尺了。
“若是为难便算了。”郑鱼善解人意的说,“我也并不是非听不可,只是好多年不曾听到了,有些怀念,但如果殿下不愿意,那便当我未曾说过罢。”
“孤没有不愿。”沈弘说,视线落到她手上的酒葫芦处,郑鱼忽恍然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