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东方既白,云催薄暮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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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说什么?”季韵初又抬眸看来。

    世子眼里:少女仰卧芳草间,云鬓散枕碧丝绒。素裳轻拂微风漾,玉臂横陈浅梦浓。

    而季韵初以为的自己:少年横卧碧茵坪,锦带随风逸韵生。墨发散披金缕耀,俊颜半掩梦魂萦。

    萧尘逸快速将锦袍褪下,覆在她身上,轻声道:“姑娘还是早些回帐休息为好。”言罢,翩然而去。

    季韵初:?

    寅时,夜色沉沉,皓月行于云间,其光或隐或现,洒于尘世。

    案上画幅,似缄默信使,藏有莫测秘辛,笔锋游移处,仿若乾坤挪移,幻景顿生。

    东方既白,马车辘辘,缘路折返。行至通衢大道,一阵疾风乍起,车幔飘飞,凉意透衣而来。俄顷,秋雨潇潇,更兼数声霹雳惊天,震彻四野。

    “这是……落雨了?”

    此间,“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墨云翻涌,未几,豆大雨珠倾盆而落,天地间仿若水幕垂帘。【1】

    众将士未敢懈怠,赶忙寻找避雨之所。先锋部队遣轻骑兵四出探寻,须臾,回报前方山谷有一山洞可资容身。世子闻之,立即下令全军迅速前往。士卒们冒雨疾行,虽身披甲胄,可雨水还是顺着盔沿、甲缝滑落,没一会儿,皆成落汤鸡。

    至山洞,众人忙碌                                                起来,安营扎寨。强壮之士,挥汗如雨,持铁锹和镐头挖掘排水沟渠,以引那雨水外流,不至于让洞内积水成渊。又有能工巧匠,用树枝与藤条,加固营帐,使其牢不可破,无惧狂风肆虐。

    后勤之卒,亦未敢有片刻停歇。急将粮草辎重搬入洞中深处,以油布、毡毯层层覆盖,防那雨水浸湿。粮袋若有受潮迹象,便速速取出,置于火旁烘烤,保证粮食干燥无虞。

    诸将士皆解下湿漉兵器,擦拭水渍,再以油布裹好。刀剑入鞘,弓弩藏于匣内,妥善安置。季韵初等军医于洞中一角,设起简易医帐,为负伤之士换药包扎,且熬煮姜汤,分与众人,驱寒保暖,预防寒湿之症侵袭。

    有小卒初上战场,未曾遇此雷雨,面露惶恐。一老兵见之,轻拍其肩,安慰道:“莫怕,此等风雨,不过小厄,吾等既经沙场血雨,何惧这区区雷雨。且安心歇脚,待雨歇再行赶路。” 小卒闻言,心稍安,亦投身于忙碌之中。

    洞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似天地之威,欲考验这凯旋之师。然洞内,众将士各司其职,秩序井然,虽衣衫尽湿,却无半分怨尤,皆盼雨歇云散,再踏归程。

    “咳,季军医。”一声轻唤传来,季韵初柳眉轻抬,见是那熟稔之人,心底幽然泛起一丝无奈之意。

    “何事?”她声若幽泉,淡然而应,纤手仍缓缓搅着那碗姜汤,热气氤氲间,遮了她面上几分神色。

    心内暗忖:怎么又是这人?忆来,此人与季责于军中总是针锋相对,仿佛是天生对头,逢面即唇枪舌剑,继而拳脚相向,几无宁日。

    “季军医……可知季责那小子为何要走?他素日不是紧随于你吗?”那什长佯作不经意而问,然目中却有一抹探究之色悄然划过。

    季韵初心下诧异,遂轻启朱唇:“你二人向来不对付,他走了对你不是挺好的?”言罢,螓首微侧,星眸含威,欲于其面上探出些端倪。

    “咳,对啊!他走了可太好了!”那什长先是高声应和,可话音刚落,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顿,目中光芒闪烁,手不自禁抚上鼻端。

    少顷,呐呐而言:“我总归是……引他入军的什长,探问些情况,不过……”其声渐低,眸光游移不定,不敢与季韵初对视。

    季韵初见状,眉尖一蹙,眸中含疑。眸光流转间,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觉此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她轻启朱唇,似笑非笑道:“是我听错了吗?”笑容未达眼底,唯余一抹清冷。

    那什长被其目光言辞刺得心内慌乱,嘴角瞬间垮落,面上窘态尽显。心内暗恨失言,又不知该如何圆场,索性抛下一句:“当我没问。”便仓皇转身,步履匆匆,似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噫?小姐,那不是常与季责争斗之人嘛?且曾于背后妄议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悦儿于一旁目睹了一切,蛾眉紧蹙,言辞间满是疑惑与愤懑。

    “不知,只问季责之事……奇奇怪怪。”季韵初螓首轻摇,心内疑云愈盛,目注那什长去处,幽思悄起,欲从这莫名言谈中觅得一丝端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