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相信新人在测试中那匪夷所思的敏锐表现，不是奚泽给她行了方便呢……

    况且二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云翊咬着牙，抬着断手给陆璐局长打去了一条通讯。

    *

    以防商场内还有更多装置没有被发现，云翊将情况提交给商场负责人之后，桃嘉和奚泽也紧跟着撤离了此处。

    乘坐电梯准备下到停车场的这段时间，桃嘉感觉肩膀越来越重。

    从刚刚开始，奚泽的手臂就一直搭在她的肩膀上，现在更是半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来。

    让桃嘉快有点站不住了。

    不用说她也能察觉到奚泽的状态十分不好，远不如刚刚在云翊面前表现出的云淡风轻。

    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紊乱的精神力让黑猫都忍不住从影子里跳了出来，冲着这人呲牙拱背的。

    商场内的供电还没有恢复，专用货运电梯无法使用，他们两人此时正搭乘的是大楼内的客用电梯。

    在瑰丽购物广场突发的哨兵二级失控事件由于控制得及时，警报并没有在整栋大楼拉响，其他楼层的人也没有接到疏散通知。

    所以电梯下行过程中不断有乘客中途按停电梯，导致过了很久楼层的进度还有一大半。

    成年哨兵的身体素质比正常人要强得多，与此相对的，他们的身体密度也是正常人的1.5到2倍。

    如此重量压在桃嘉肩头，她感觉越来越难以支撑。

    终于，在电梯不知道第几次停下后，受到重力变化的影响，桃嘉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而依靠她的支撑才勉强站立的奚泽此时向后倒去，后背撞在电梯厢体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好在下层区的居民不爱多管闲事，闹出这么大动静，电梯里的其他乘客竟然没有一个向这边投来探究的视线。

    桃嘉扶住奚泽的胳膊以此来给他借力，也因为这一下，奚泽稍微缓过了些神。                                                他又一次陷入了濒临失控的幻觉之中。

    来得太快了。

    按照他以往的经历，已经强行压制住了失控，第二次不该这么快才对。

    这才过去了几分钟？

    奚泽低着头，黑色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桃嘉看不真切，只觉得他此时十分痛苦的样子。

    “要不要现在就给你疏导。”

    她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不用。”

    奚泽脑子里一片浑浊，习惯性的拒绝。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不，自他成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听命于财阀企图控制他的那群向导，再也不想再被什么人掌控了。

    “忘记了吗？你之前邀请了我今晚进行疏导。”桃嘉声音压得更低了，“现在不过是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那不一样。”

    他用时有时无的理智努力思考：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如果桃嘉欺骗了他，企图对他进行掌控，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便无法进行抵抗。

    可如果桃嘉确实如她所说，但以她E级的精神力等级，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她。

    “难道你想就这么彻底失控吗？”

    他不想。

    “那就别拒绝我。”

    ……

    “放轻松，先帮你缓解下。”

    一般向导对哨兵进行疏导时，以接触对方皮肤来传递向导素最为有效率。

    奚泽今天的便装将身体遮挡得十分严密，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脸上的口罩也一直都没有摘下。

    想到云翊队长手腕的前车之鉴，桃嘉犹豫了一下，目光顺着他的身体向上面看去。

    略过有被电击风险的脖子，她伸出手最终选择放在了奚泽的脸侧。

    手指轻轻覆盖在了耳朵和附近没被口罩完全遮住的皮肤之上，指腹擦过耳廓，似乎是温度有些凉，让奚泽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桃嘉回过神，专心将向导素引导向指尖，缓缓注入哨兵体内。

    或许是疏导位置距离大脑比较近的缘故，被向导素稍微梳理过，奚泽的认知总算找回了大半。

    意识到他们正在做什么之后，他拉下桃嘉的手，但却没有如桃嘉预想中那样轻易将其折断。

    他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此时桃嘉的指尖触碰到离奚泽心脏最近的地方，感受到其下剧烈而有力的跳动，她的耳边也听到了他喉间所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声音。

    “别……”

    “什么？”桃嘉没听清。

    “……别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