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折翼天使 第(4/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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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排了我先走!”

    “我也是我也是,真受不了啊!”

    排了长队的女生转瞬间逃离大半,陈惠被人流裹挟着撞着推着进了男厕,她傻呵呵地笑,脑子是空的,对空间对距离全都失去了正确测量,只知道尿急,就下意识摸索着进了男厕右手边第一个隔间。

    没关门,她像在家时那样,凭着本能掀起红裙子脱内/裤坐下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停止后,她还呆坐在那,明明睁着眼睛,脑海却完全空白,大脑不下命令,肢体只能停工在那。

    有人说话,有人惊呼,有人进来了,隔间门被关上。

    接着不断有人进来,连门都不关了,而是大大地敞开着,红裙子被撕开丢掉,装着手机一万块现金房门钥匙这些的小包被不知道谁顺走。

    陈惠赤条条的,像砧板上五花三层的猪肉被翻来覆去,她期间也清醒过几分,眼神变化时,她的脸正被按在马桶盖上,膝盖跪在冰冷的地上,男人看不到她的脸,脸也不重要,两人完全是犬狗交/配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陈惠却连尖叫也不能,头脸被使劲按着,努力张开嘴先流出的是口水。

    她是人吗?她还能算是个人吗?那里和膝盖都是针扎一样刺痛,牲畜被宰杀前,主人尚且会选择利索的手段,她到底身怀多少罪孽,竟要面对这无边绝望和痛苦。

    陈惠选择闭上眼,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同于她从傻子丈夫手中拼死反抗的上一次,这一次,她没有逃,因为无路可逃了。

    男厕排起了长队,窃窃私语挤眉弄眼间,男性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共识。

    面对女厕那边的疑惑他们一声不吭,面对非要越进来看什么情况的哥们,他们指指队尾示意排队,即便有人无法接受或者临时后悔退出,也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选择报警,或者至少告诉酒吧街管理办公室的人员。

    一个群体,无声完成了一场,自认为法不责众的犯罪,之后拍下照片或视频收藏进手机,等天一大亮又是一个社会好青年。

    还是保洁大姐回来,意识到不对劲,她直接冲进男厕,很快挥舞起拖把,又打又骂:“畜生,你们这些娃儿不是个人,都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事件因此也曝光在女客之中,但也就是这样了。

    大姐觉得不应该报警,熟悉的经理服务生不见踪影,管理办公室的人员指着男厕间找不到衣物遮盖的陈惠倒打一耙:“就是你这种社会毒瘤,瞎搞胡搞,接客接到这种地步,你该死啊!你滚滚滚!以后不允许再来……”

    怎么回家去的呢?

    好像是有个女生脱了上衣过来,说自己穿的运动内衣可以外穿没事的,也是一个女生扯来她所在酒吧的一张台布裹紧陈惠,上衣被还给前一位女生,接着保洁大姐送了陈惠回去又喊开了房东给钥匙,但一路上没有说过话,后来也没再见过。

    之后就没了,石子打进河里,动静都要比这大,当晚聚集起来要帮陈惠讨说法的女生,介于她小姐的身份,迟疑了,退步了,回家了。

    陈惠停工了半个多月,养伤染发做计划——她想开一间小的美甲店。

    接着她向西门牧师诉说了这件事,这次她反而没有忏悔,说完了,她就将其隔离出去,像手机角落永远不会点开用的某个软件,只占用着丁点的内存,在,但不影响什么。

    她得活啊,哪怕是泥里的蚰蜒蚯蚓,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都在争着活,她得活啊!

    陈惠复工没几天的一个夜晚,她依照周日见面时西门牧师的交待,于九点左右出现在福田西街那条后巷。

    西门牧师对她说,要送她一个礼物,请她依约出现并且保密,因为这是对陈惠的偏爱,不能被他人知晓。

    陈惠很期待,她靠在路灯下的阴影里,抬头看见一袭黑袍的西门牧师踏着光影而来,帽檐下露出的下半张脸,那么坚毅那么立体那么干净,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礼物是一尊耶酥像,被挥舞着大力地送了过来。

    身体被捣穿,血液四处流淌,陈惠死了,好在还有下一世可以重来。

    可以的吧,真的可以吗?

    不管怎样,她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