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刮过苍月山，呼啸着远去，往事流转，穿过时空再度回到眼前。

    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站在大门外的垂髫小童仰头静待答复。

    “是的，”杨善短暂地笑了声，“我是大夫，可以帮你爹爹治病。”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大夫，”小童直言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杨善轻描淡写的抬起两指，一道法决往屋檐上方去，因风雨移位的瓦片瞬间回归原位，地上碎裂在水洼中的碎片也受到牵引，一点点复原，几个呼吸间，修复完毕，雨水不再侵蚀陈旧的大门台阶。

    “大夫有我厉害吗？”杨善问。

    小童眸中闪过奇异的色彩，闻言摇摇头，忍不住问：“你是神仙吗？”

    “不，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如果这时候能帮一个人的话，我很乐意的。”杨善又问：“说了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清城，张清城。”小童一字一顿，将名字咬得很清楚，眸光看向旁边的另一人，问：“你也会修屋子吗？”

    小珍珠愣了愣，哑然失笑，旋即用骄傲的语气道：“我当然会修屋子了，我还会造木屋。”

    “那你是神仙吗？”张清城问。

    小珍珠想了想，道：“我希望我是。可神仙似乎也不能随心所欲，所以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神仙吧。”他望了一眼身侧的人。

    杨善牵起小童的手，提过一旁接水的木桶，道：“现在能带我们去见你爹爹了吗？”

    张                                                清城点头：“你们跟我来。”

    杨善手中的木桶又被小珍珠提走，吱呀一声，两大一小的身影踏进这座破旧的宅子。

    “爹爹病了好几日了，一直咳嗽，昨晚发了高热，现在还没起，我去叫他。”张清城想将二人安置在厅堂，杨善道：“不必，我们一起去，早点治好你爹爹。”

    张清城思考须臾，点头同意，领着二人往荒凉的后院走去。

    掀开帘子，张清城抬脚进屋，叫道：“爹爹，有大夫来治你哦，很厉害的大夫！”

    隔着屏风，里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张清城忙跑进去，想倒一杯水给床上的爹爹，却很窘迫的发现水已然凉透，他提着水壶想去烧水时，杨善忙叫住，从灵囊中拿出一个特质法器，水倒进去，几乎是瞬间就出来热水。

    床上的张鸿逸两鬓已经斑白，但瞧着年岁并不大，他喝了热水，缓口气道：“两位仙师……”他似乎想下床行个礼，杨善连忙拦住，“不必，我这里有颗丹药，小病服下可无虞。”

    张鸿逸连忙推拒，神情有些诚惶诚恐：“两位仙师，无功不受禄。”

    杨善立刻将此行目的说来。张鸿逸听后，明显松口气。杨善继续道：“我们时间有限，您就不要推辞了，早点好起来才能作画。”

    “……好。”张鸿逸这才点头服用。丹药进入体内，很快顺着经脉快速流动。不消多久，张鸿逸便感到浑身一股松快，好像甩掉了某种看不见的包袱似的，精神也渐渐恢复。他正想下床道谢，杨善道：“您休息两日吧，我们后日再来。”

    张鸿逸挣扎要下床：“我现在就能画。”

    杨善哭笑不得：“倒也不急这两日，状态好了，才能画好。”

    张鸿逸还是爬起来道了谢，说定后日，又问他们住在何处。一通对答后，杨善提出告辞，张鸿逸想相送，被按了回去，只好看向儿子：“清城，你替我送送两位仙师。”

    张清城连声答应。

    迈出门槛前，雨势还未小，杨善让他留步，同时看向这个垂髫小童，问：“你想修仙吗？”

    张清城明显对这个词不陌生：“我也能修仙吗？”

    “你的根骨不错，年岁也佳，如果你想的话。”

    张清城用力地点头：“我想，我不想生病。”

    “好，那你后日等我来。”说完这句，杨善和小珍珠离开了。

    直到那两个背影消失在街角，张清城才恍然想起来：“糟了，我怎么忘了问他们的名字。”他刚想追出去，小小的脚步一顿。

    “可是爹爹也没问，难道不该问？”

    张清城迟疑的站在门外，半晌，他回身，关了大门。

    好好看的仙师啊。小童想着，忍不住回忆他们的模样，可很快，那印象变得模糊，似乎隔了一层纱，这层纱还越来越厚……到了约定的那日清晨，已经完全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然而，当第三日仙师再次站在面前时，张清城甚至不用他们开口，便很快认出来。

    “你们来啦——”垂髫小童兴奋的尾音猛地吞进嗓子眼，他咽了口唾沫，明显吓住了。

    原来，原来另一个人长得这么可怕吗……